第 5 章
翌日,天边微微显出一点亮光,禾袖便被兴致勃勃的周夷君喊了起来,其过程也是相当惨烈。
尚在睡梦中,一阵激烈的敲门声伴随着一声“禾袖姐姐”,将她从睡梦中惊醒,但内心是万分拒绝的,因此并未作出反应。
不曾想,下一刻,门外聒噪的人儿便一把推开房门,直接从喊叫式变成了拉扯式,她使劲用锦被捂住脑袋,外面小姑娘使劲扯开,见扯不动,便如划船一般使劲摇她,似是下定决心要完成此件大事。
饶是惯于抑制暴躁本性的她,此时也不得不怒火中烧,咬牙道:“周夷君,你给我安静!”
小姑娘被这雷霆之怒震住了,松开了双手,背过身小声抽泣起来。
本以为可以得到片刻清静,正欲继续入眠,便听到小姑娘啜泣之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如脚踩刀尖,凭空令人揪心。
“夷君大美人儿,方才是奴才之过,奴才罪该万死,他日登门负荆,望祈恕罪,别哭了,可好?”禾袖一边掐着嗓子逗她,一边心疼地为她擦拭泪珠。
想来这世间,也唯有此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垂泪才能引得她怜惜了吧……
周夷君见她态度尚可,想起今日大事,也来不及多作耽搁,遂急忙道:“赶紧起来收拾呀,等会儿会有贵客上门。”
这会儿,禾袖也注意到她一身招摇的装扮——浓妆艳饰、霓裳羽衣,以及说到“贵客”二字时,语气带着十二分的喜悦和……羞涩,仿佛是要跟梦中情郎相会一般。
禾袖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将一头睡得有点杂乱的长发一把撩至肩后,顶着那张光润玉颜,此等不雅之行为竟是让人亦觉得有几份赏心悦目。
“难得见你这般郑重,莫不是那渥丹公子来了。”用婢女们早已准备好的器皿和脸帕,匆匆洗濯完毕,禾袖一遍梳着秀发一遍问道。
周夷君有几分惊讶地道:“怎这般快便叫你猜到了”然后又反应过来什么,撅着小嘴道:“才不是为他,本小姐本就一直都这般鲜艳夺目!”
此般解释倒还不如不解释,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禾袖欲再逗她脸红,却被她眼尖般地瞧出来了,一把夺过玉梳,抢过话头道:“姐姐,我来帮你梳吧!”
不知为何,周夷君抚着这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竟想到了新娘子出嫁时的场景,憋着笑意,一边往下梳一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禾袖初时正闭目养神,反应便迟钝了些,却听她越说越不对劲,这下反应过来,这小姑娘也学会打趣自己了,当下顽劣之心大起,趁她一个不注意,夺过她头上玉簪。
两人就这般推推搡搡,不经间便走出了小院。
砰地一下,她感觉到后方有人,正欲避开,却被脚边石子绊住,出于自救本能,直接揽住了后方坚硬温热的身体,于是便整个人投在了此人身体里,这般近距离下,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延陵昱本是应武林盟主之邀来商讨除邪佞一事,却不想经过此处小院时,一道白色影子直接朝他扑来,本欲用持剑之手接住此人,却不想女子反应极快地用双臂吊在了他的脖颈上,软玉温香抱满怀,且女子衣衫不整,这让二十年从未让女子近身的他,两耳发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禾袖在自救时脑袋磕到了他坚若铁石的下颌,加上未曾歇息好,脑袋此刻正有些晕眩,便听一道清冷如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姑娘可否从在下怀中起身?”
老脸一红,正欲起身,发现不仅占了人便宜,磕了人下颌,更是踩在了人靴子上,且春夏节气的中衣十分单薄透气,在日光下,几乎能看到小衣,这下老脸真是丢尽了。
待她小心翼翼站稳身姿,便被男子带着松柏香味的月白色锦袍拢住了,男子宽大的外袍显得她愈加娇小。
“多谢公子!”她说完便抬头看向他,却被男子的天人之姿惊住了。
公子一身雪白中衣,只一根玉簪挽住鬓边发,肩后披泄着漆黑如墨的长发,脸若无暇美玉——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身姿挺秀高颀,宛若画中仙。
延陵昱给了她袍子后,听她如鸢啼凤鸣般的嗓音,缓缓朝她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芙蓉秀脸,双颊微红,杏眼如波,眸光中揉着令人着迷的温柔,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两人正在对视,莫名生出了一眼万年的感觉,此刻一道悦耳带着喘息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后方传来:“禾袖姐姐,你叫我一番好找……”
禾袖先一步移开了目光,心中不解道,此人怎么有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但不是话本中的情意绵绵,而是某种突如其来的复杂情感,或许此人……
不过当下的处境并不适宜,这两人男子着中衣,女子披着男子外袍,任谁看了都会产生某种旖旎的猜想。
匆忙赶来的周夷君见了此景,也甚是疑惑道:“你们……”
禾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