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
,将玉佩拿出来睹物思人,说不定这玉佩上还沾染过她的泪水。
他毫不犹豫地将玉佩藏入袖中。
死人的东西,太过晦气,不能留在皇嫂寝殿中。
姜窈沐浴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站在铜镜前,用绸布绞干头发,“二郎,处置姜莺不可太过,略施惩戒便好,不可伤她性命。”
“皇嫂,不恨吗?”裴涉藏了她的东西,脸上却看不出一分一毫的心虚。
“没什么恨不恨的,都恨一遍,只怕会把自己气死。”铜镜中倒映出她苍□□致的面容,死气沉沉,“更何况,她如今是永平侯的正室嫡妻,处置太过,恐招訾议。”
其实满怀憎恨活着,本身就很痛苦。
宽恕,对自己也是一种仁慈。
“皇嫂其实不必瞻前顾后,”裴涉站在她身后,手搭上她肩头,俯身在她耳畔道,“我替你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镜中的姜窈眸光微动,只一刹那,如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
“上药吧,皇嫂。”
姜窈低眉的瞬间,他眼中迸射出不加掩饰的野性,沉静的瞳孔下暗流涌动。
“嗯。”
姜窈今夜出奇的乖顺,许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她依他所言,坐到榻上,背对着他,露出了后背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血迹已经冲洗干净。
“皇嫂真有本事,总能将自己弄得一身伤。”
“下次再有这种事,等我过去。”
他用血养起来的雀儿,可不能这么轻易殒命。
“我只有誉儿这一个亲人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他一向不择手段,姜窈的处境里不乏他的推波助澜,她的夫君是他杀的,她的儿子是他害的,可他不觉亏心。
皇嫂本来就是他的,皇兄不过是替他养了几年而已。
若论对错,错的也是皇兄。
“嘶——”药粉浸入伤口,针扎似的疼。
“疼么?”他取下骨扳指,将手伸到她唇边,拇指撬开她紧闭的牙关,挤了进去,“疼就咬我。”
他说话时,气息擦过她的后颈,她不自在地扭过头,目光落在那枚崭新的骨扳指上。
她记得初见他时,他戴的那枚骨韘磨损严重,裂纹交错,渗满了血迹。
这枚扳指却洁白如雪,没沾一点污秽。
就好像……是算计到了今日会发生何事,怕那枚陈旧的扳指会触碰到什么一样。
这念头转瞬又被她打消,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未卜先知,一定是她想得太多了。
巧合而已……
“好了吗?”她催促道。
裴涉的手还未拿开,她咬着他的手指,说话含混不清。
“好了。”
指尖抽离时不经意地刮过她的软舌,激得她一阵战栗,轻哼了一声,“呜……”
声音极小,猫叫似的。
他重新戴上骨扳指,看向窗外,夜色深沉。
绿窗纱上映着红烛剪影,火光摇曳。
他的手没有拿开,一寸寸触碰着她,从刚上了药的脊背,到纤巧的足踝,“嫂嫂身上怎么还这么冷?”
“这么冷,怎么睡得着?”裴涉握住她纤瘦的脚。
姜窈处处生得精致,一双脚也小巧白皙,美中不足的是被湖水泡得冰凉。
床榻宽阔,姜窈和他正对着,隔了些距离。
“嫂嫂离我这么远,怎么能暖热?”
他掌心滚烫,将她的脚轻轻包裹住。
仿佛一团冰在他手中融化,逐渐有了一丝温度。
姜窈累极了,被他揽着肩膀倒在榻上。
他握得紧,指尖时不时揉捏一下,姜窈腿上使了些劲,想从他手中逃出来。
她力气小,方才湖水中又累得不轻,哪怕用了八九分的劲儿,他轻轻一扯,腿就顺势被带进他怀里。
身子骤然失去平衡,她忙用手肘撑在榻上。
冰凉的脚却一不留神踩到了什么,被烫得立即想往回缩,几番挣扎却动不了分毫。
裴涉闷哼一声,眼神暗了下来,趁着嫂嫂往后倒的机会,欺身上前,将嫂嫂彻底拢在了身下。
这一夜突生变故,姜窈已经疲惫不堪,躺在锦被上,被他圈住,一副任人欺凌的样子,红肿的唇瓣却还稍稍张开,恳求道:“我好累,好累……”
她眸中不知是水光还是泪光,迷离的眼底洒了星子一般,闪着微弱的莹莹光亮,“我不是故意的。”
连视线也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泛着湿意。
她偏头看了一眼,回来时披的大氅被她压在身下,而之前身上穿的那件衣裳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被她丢在净室,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方才小舟上的事也烙在她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