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看他。他穿着里深高中的校服,夕阳的余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淡淡的光晕给他俊雅的轮廓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彩,漆黑的眸熠熠生茫。
桑子礼从来没发觉,黄昏里的雨天原来也可以如此宜人。
“嗯。”
幸辞寻目光与桑子礼对视,他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打招呼,她在他与她对视上的瞬间移开了双眸,余光里,他转身,拿起进门前放在置伞架里的雨伞,走出了花店。
桑子礼睫毛颤动了一下,心神恍惚着,站在通道口一动也不动,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背影与室外朦胧的黄昏。
空调冷风咝咝地打着,后颈的肌肤有些凉,桑子礼缓过神,稳住了呼吸,垂在身侧的指尖却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着。
女生朝她走近,拉着她往旁边走,说:“别站在空调口,会着凉,现在这个阶段正是关键时刻,我们都要保护好自己,应付高考。”
桑子礼认识她。
她叫果苏,是幸辞寻的同班同学。
高中三年,她跟她有过多次学业上的交集,一直处在认识但不熟识的阶段。
而,辛辞寻。
桑子礼想,他应该算是她来到里深这座城,第一个认识的……陌生人。
“需要什么?”
桑子礼看了果苏一眼就移开了眸子。
收银柜台上有一盒纸,桑子礼连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校服下摆沾上的泥泞,用力有些重,就像她藏储好的情绪和心事,全都宣泄而出。
“不是我要买,是辞寻。他奶奶喜花,上个月身体不适入院治疗了,今天下午才出院。”果苏这一段话说得很顺,眉眼微弯,话语中的轻松自在就好似她们是相交已久的好友,“所以辞寻想买些花回去送给她老人家,欢喜欢喜。”
她看着桑子礼:“你有什么好推荐吗?”
桑子礼对花研究不深,也不热衷,只大概了解过些花草的名称,并不知哪种花寓意好,合适送给老人。
正当纠结无措时,姑姑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她,无言的举动,意思却明显。
她让她去换下湿透的衣服。
姑姑还是在意她的。
桑书谨带果苏去选花,桑子礼拿着衣服,目光落在门口,室外的雨渐渐停了,偶尔能听见雨滴砸在窗台轻响声,残阳凄艳,来来往往经过了很多人。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出了花室,进盥洗室换好衣服后,背靠着木门,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静默里许久,直到姑姑来敲门。
桑子礼拧开门出去,手上拿着折叠好的湿衣。
桑书谨深冷眸定定的看着她,满身的不悦之意近乎要溢出来:“连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还口口声声说要念法学,你有什么资格?”
桑子礼说:“一切等离开郁家就好了。”
一句极其平淡的话语,无波无澜,好似只有离开郁家那个牢笼,就能幸免于难。
这有可能吗?
或许。
花室来客已走,柜台上有留下有一杯热饮和一把白色雨伞,雨伞上面的吊牌还没有拆,无疑是新买的。
他买的。
桑子礼面色有多平静,心跳便有多快,视线缓缓从这两样物品上移开,在置物架上拿了一个塑料袋,将湿衣装好,放进书包里。
转身看姑姑,“高考结束之后,我搬来与姑姑同住,还望姑姑不要嫌弃我,我只有姑姑了。”
这个请求,她已经提过很多次了,往前,桑书谨都会直接拒接,但这次没有,只说:“你母亲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指望着你今后嫁入豪门,让她沾点光提高身价,她会放你走?简直是痴心妄想。”
“姑姑说错了,她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我只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桑子礼将书包单肩挂在背上,离开前,只拿走了辛辞寻买的雨伞,至于那杯黑枣姜茶,她留给了姑姑。
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姑姑也淋雨了,她不希望姑姑生病。
郁家有一桑姓女辈,乃郁家续弦沈清艾与前夫所出。
据圈内传闻,郁家续弦品性有问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原配逼走,坐上了本市副市长夫人一位,还把女儿带进了郁家养育,完全不管不顾郁家原先那双儿女。
何其的阴狠,不要脸。
传闻终归是传闻,事实上,沈清艾将所有的宠爱与慈爱都给了郁家那双儿女,即便他们不喜甚至厌恶她,她对他们的耐心不减,百般呵护,奢望有一天他们能够接纳她,喊她一声母亲。
至于亲生女儿,外人不知道沈清艾漠视她如同陌生人一样。
回到郁家,已经过了餐点,沈清艾在厨房里给郁芙准备饭后水果,郁芙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全然没有一点备考紧张状态,见她回来,挑眉笑道:“哟,回来啦,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