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达意

轻柔的话，在林淼的脑子里炸开。

“到时候我从杭州乘船到寻阳迎亲，骑着马，到陶府门外，亲手将你迎上花轿，迎回马府，林淼，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看着马文才的眼睛，含情脉脉，十分真情，十分渴求，坚定的眼神中又有那么一丝不确定和害怕。对于任何事情都有把握的人，唯独在这件事上显得小心翼翼。

她如何能拒绝这样的人？

如何能拒绝一个愿意为了她独身到边关，为她不顾性命的人。身上的疤还没好，难道又要在他的心头添上一道疤吗？

马文才适时软弱，眉间带着一股浓浓的忧郁，他有些急了，害怕对方发现自己并不是尼山上的那个好好学子，他要在林淼发现之前得到这人的应允。

他担心，林淼看见自己不堪的一面之后，弃他而去。

“我愿意。”

她无法拒绝，不单是因为这些恩情，更是因为她确实喜欢对方。

那一直以来低迷的双目此刻突然泛光，得了宝藏一般神采奕奕，嘴角颤动，难以置信开口，“你当真愿意？”

重复的问题，马文才害怕是自己听错了。

再一次，面前的人郑重开口，“我愿意，只要你的心意坚定不移，那么我的心也同样如此。”

此刻，她并不想让人做出什么承诺，人生在世，有时候她也想只凭心意做事。理智告诉她，士庶之分，阶层之别，她和这个时代有着不可磨灭的沟壑。

但是筹谋再多，分析再多，遇上了这一位，她很难不动心，很难不做出一些冲动的事。做就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所以她冲动了。

这也不算什么坏事。

不多时，手下人传信来了，黑衣人去了襄阳郡守府上，如今驻守襄阳的是陶定手下的人，按理来说，他和林淼之间没有矛盾，也不该有，他们都是本家。

“盯住了，有什么不对立刻传信到……建康。”

林淼下了命令，立刻叫上了马文才，将这些事都告诉了他。马文才对江州的形势并不了解，对于陶家的家务事更是知之甚少。

但眼下这种情况，大概也就关乎两个东西，兵权和江州的掌控权。

如果真的是为了这个东西的话，那么对林淼出手可能就是想要陶弘这一支的香火断在陶延寿这里，陶弘后继无人，陶家军或者中军，陶氏一族的其他人自然可以接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想要得到陶弘手上势力的人，不仅有江州的人，还有荆州，甚至是建康的人。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寒门手中的势力是在是诱人。

自从陶侃逝世，陶家失去了荆州的管辖权，在江州寻阳安定，不过手上却还有兵权，族中鲜少有文官，全是武将，兵权是到手上了，但是在朝中却无人可以说话。

“查到是谁动手了吗？”

林淼只能摇头，现在她手上的线索可都是将矛头指向陶定，名义上的一家人。

“要是陶定动手的话，应该是不会留活口的，在船上我们就该死了，我觉得不是他。”

马文才按住人因为心绪混乱而一直敲着桌子的手指，“既然想不通，就先放一放，这群人已经动手了，那必定不会只有这一次，先稳住，暗中查探。”

“你说得对，我该冷静一下。”

两人没有过多停留，趁着清晨浓雾就乘船赶往了竞陵，他们跟马统说好了在竞陵碰头。

……

不过这些事，林淼并没有告诉陶延寿，现在什么都没查清楚。说了，一来只能让对方平白担心，二来她也并不信任其他人，况且来者似乎并不着急取她的性命。

一开始，她以为这群人是要对陶延寿动手，经过今日这一遭，她确定了，真正的目标是她，陶家的小姐。

所以先前种种被完全推翻了，这不是为了兵力权势，定是有些什么其他的东西。

那如此，她要查起来就更加容易了。

陶淼这一生短暂，十余年的岁月都是在陶府度过，要说她和哪个外家有这种伤皮肉不伤筋骨的仇，自然是没有的，那么这下手之人还会有谁呢？

既有调集各方精兵的势力，又有掌握她动向的权力，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眼见林淼脸色不对，马文才知道此刻她想到了什么。

“今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还是先回去休息并吧，这边自有郡守处理。”

“马将军说的是，淼淼，我们先回去吧。”

寻阳街头依旧热闹，来往行人提着灯笼逛着市集，熙熙攘攘的街头，全是游人的欢声笑语。

马文才回了西园，开始回忆林淼今天说的话，到底是那一句让她脸色大变，也只能是她知道这一伙人是冲着她下手之后。

陶家二小姐哪里来的机会惹上这么些仇敌，她既没有挡了谁的路，也没有对谁下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