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家
瞥着大堂兄笑:“他能有多大出息,都没有你们王家人有出息。一个个大郎小郎念不进书,指望女儿家攀高枝。”
大堂兄也不恼:“哎,反正我便是没出息了,还是指望你的详哥儿罢,只是瞧着他还未必及我。”
只是说归说,这婚事大嫂还是操持起来。
人家成亲都是先合人儿再合日子,如今人不必合了,日子便是最要紧定下的了。
成亲不是个简单事,便按凡常简单办,三书六礼也必不可少,这每一礼之间也要隔些日子,双方家中都着急也得至少半年才像样。
可吴虞现下还在任上,去了金陵仍得回西北驻地,其他的礼倒能使人代办,成亲当日总要他自己来吧,西北驻地距江都千里之遥还不定时有战事,便定下了日子,他也未见得能回来。
专门请来的礼官便道:“如今士族之家疼女儿的,许多下了定却晚几年才完婚,小官人小娘子现下年纪也并不很大,先定下来,多等两年也使得。”
大堂兄却先抬手止了礼官,私与王拱低声道:“吴虞现下虽只是姚都统手下,实际上和他的副将也差不多,是因他年纪轻怕人不服气才暂未提职,身上又有军功,已足够他再回京时封个正经的品阶。”
“可到那时有京中其他人拉拢,倒未必仍愿同我家结亲……”
他俩正嘀咕,却听外头吴虞问那礼官:“成亲都那么慢?我看戏里人家都是今日见明日便拜堂。”
礼官为难道:“礼法不可废,否则小娘子嫁过去,也要怕人家笑她不尊重。”
吴虞却道:“是我嫁她,我不怕人笑,还有什么法子?”
礼官悄悄觑他一眼,咬着牙思索半刻,忽灵光一现:“合礼法还能快的,只能便是冲喜了。”
可人家戏里也写了,冲喜的一般都是家里头极差的才干,同卖身一样难听,礼官说出来也有些怕他恼。
“那就我给她冲喜吧。”
王拱那父子俩都愣了,大堂兄怕吴虞反悔直接去黄历上扒拉最近的吉庆日子,与礼官道:“便是这日了!”
五日,不算太慢。
“使得。”
……
这边大堂兄一边儿和礼官商议旁的事,吴虞却有些心不在焉了,礼官以为他只是因不懂,便与他解释,正常本该先纳彩,问名,纳吉,纳征,再请期与亲迎。
纳彩即为媒人在中间请双方父母见面,有些家里开明的请双方小郎小娘子也见见,问名便是要两个人的名字与八字去合,合好了不犯煞再告诉家里便是纳吉,双方均无异议,将聘礼送上门,即为纳征,之后便是定下日子与成亲。
如今日子定了,见面也不必,便得合八字。
可有个问题,他没八字。
没八字不能写庚帖,这礼便行不下去了,他却无谓道:“打不记事起就被卖了,转了几手早不记得什么祖宗,更不知道生辰,名字是自己取的,岁数是自己估的。若是名字属相不吉利,便按吉利的改,其他的也只按吉利的写。”
礼官还是头回经这样的事,没法子也只得便按他的意思倒推了一个生辰八字,又问他:“吴指挥可要趁时修一份家谱么?不如便说是先时吴王的后代,后以国为姓了。”
他却嗤道:“不必,我又没借他的光,何必要捡个孙子当。”
可十八娘根本没时间操心这事,反正她成亲的东西都是早准备好的。因那屏风还得留时间刻,她得抓紧写好。
天实在晚了,她眼睛越发看不清东西了,瞧蜡烛都是两个影儿了,她不得不放下笔进屋,才拿热帕子盖脸上,便听见院外有人敲门:“卉娘子遣奴送夜食与十八娘。”
她听见阿满出去接了,又进了屋来到她榻边,却道:“呦,这食盒里怎还有封信。”
“是阮郎君?”
呵,他这时候还递信来做什么,难道还指望她反悔不成?
她倒也有些好奇,便道:“阿满来念念。”
阿满便将信撕开,只一眼又啪一下将信合上。
“十八娘还是……别看了。”
“难道是写信骂我?”可十八娘把信拿过来,也惊了:
“明微,或许婚后,我仍可是你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