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矢
:“你快去!让小羽注意分寸,千万别伤了越姑娘!”
“啊?”田翼猛地回头,只见方羽运起轻功凌空后翻,左臂衣物破开,赫然露出暗器,是一把小型弩。
“臭小子果然不讲武德!”田翼飞奔过去扯着嗓子大吼,“越姑娘小心!”
连虞朗都给他吓了一跳,不悦地斥道:“喊什么?”
田翼这才明白是主人有意为之,哂笑道:“那、那小子使阴招,他先坏规矩,我提醒越姑娘,也算公平点嘛。”
虞朗没再说什么,转回目光,渐渐眯起了眼睛。
阿越得感谢田翼这一嗓子,否则第一支利箭将不会是擦着她的头发而过。
紧接着第二发袭来,她腾挪避开,低头却见肩上衣物被划破。
“算你走运!”少年扬声道,“看你能躲过几次!”话音未落,箭头便裹挟着劲风直冲对方面门。
阿越大惊,怀疑虞朗起了杀心,挡下箭后狠狠瞪向那人:“什么意思?想要我的命?”
林雅音想说什么,被丈夫制止,只好回过身将下马跑来的萱萱拦在怀里。
田翼也不敢再发话,却用垂在身侧的手偷偷向阿越示意不是这样。
无论如何,得先解决掉放箭的。阿越心道。
她在军中见过□□也上手把玩过,对这东西还算了解。方羽手中的只是劣等形制,威力应该远不及军用武器。但就怕箭上有毒,沾染即毙命,因而她万分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方羽使起弩来如鱼得水,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惊人的准头配合着鬼游功法,每射出一箭都堪比阎王索命,刁钻可怕至极!
转瞬地上已多出六七支废矢,又一箭自她眼前扫过,正中树干,阿越随之望去,登时心下凛然。
那箭也做过改动,触物则断颈,体尾脱离,只留尖头如虫豸般钻入。即便无毒,如此锋镝埋没体内无法取出,必然疼痛难忍,哪怕最初未中要害,大幅度运功的情况下也将使其移位,阻了经络则顷刻间使人无法动弹,若是刺破心脉,便等同于自绝生路。
以此对付武功高强之人,只要趁其不备偷袭成功,就能逼得敌方不敢轻举妄动。好生阴毒的办法!
田翼捏了一把汗,实在忍不住,问虞朗:“主人,让他们停下吧。您不想越姑娘受伤的吧?”
“你认为阿越不敌小羽?”虞朗问。
“那还用说?方羽的箭可射中过孤鹰!越姑娘哪里能应付得了……”田翼嘟囔道,“明明比的是剑术,到后面来这么一遭,不是欺负人家吗。”
“当年,尚且年幼的小羽出奇制胜射伤孤鹰,才令你我逃出生天。现在今非昔比,他长进极大,再遇孤鹰,你觉得能否获胜?”
“不、不太可能吧。”田翼说,“其实三年前是姓薛的根本没把他这个小毛孩放在眼里,这才着了道。要是真当成对手,还不瞬间就削了脑袋。”
“那你觉得,阿越对上孤鹰,有胜算吗?”
田翼迟疑了下:“您要听真话?”
虞朗斜睨他:“不然呢?”
“没有。无名之剑厉害是厉害,但是比起六合,还差的远。当年他师父都输了,让这么一个小姑娘去,怎么可能敌得过?”
“所以,她若连小羽都赢不了,何谈对战六合?”虞朗目光深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箭雨之下,阿越使出浑身解数躲闪,勉强没有伤及体肤。她不知对方是否也在戏弄她,两人现在俱是衣衫破烂,可说是同样狼狈了。
这样下去不行,方羽的箭还未用尽,她的体力已快支撑不住。
阿越一咬牙,不再顾虑太多,当即改变战术,迂回逼近,寻隙出招。
两方终于战至最后关头,半点差池即可分出胜负,生死皆在一念之间。
田翼目不转睛,大气都不敢喘。林雅音耐不住女儿吵闹,只好许她来看,并十分担忧地将孩子紧搂在怀中,这样等下万一见了血好及时蒙住她的眼睛。
虞朗始终盯着阿越,少女的身影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好似即将沉陷下去。
临近终局,方羽又短暂地向他投来疑问的目光,虞朗甚至没有看他便点了头。眸中的少女在同时间发起最后绝招,他忽然笑了一下。那是个数年不曾有过的灿烂笑容,可惜无人看见,连他自己也似乎没有发觉。
阿越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不能趁此杀敌,则生机渺茫。她定心凝神,点足跃起,翻转如穿云之燕,手中破晓在日辉下反出一道刺目的流光。
小时候她问师父,面对那样强大的敌人,怎么才能不害怕?
师父说了八个字:记我忘我,生我死我。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懂是在此时舍身出击,不懂是在下一刻仍然无法从容地面对。
方羽的箭射中了她的左肩。
阿越感到心口剧烈震痛,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