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楚围原是想去想楚安珠请安，却不知道为何脚步一转朝着楚禾厢房的方向走过去。

走了几步又有些犹豫，可是心中楚围说的那些话总是在他的心头挥散不去，虽然他并不认同楚围说的话，但是总觉得心里被挠得不痛快。

崔榗枞刚走到门前，小朝正好端着水盆往外泼水，只差一点点水都要倒在崔榗枞的身上，吓得小朝半晌没敢说话。

“崔公子，这个时候来找我们家小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自从知道楚禾打算离开楚府，小朝见到和崔榗枞相关的人总觉得做亏心事似的抬不起头。

“你家小姐睡下了吗？”

“还没，公子稍等我替你进去通传一下。”

既是打算离开，楚禾这几日也都是在着手准备收拾东西，听到崔榗枞过来连忙把包袱塞进存放衣服的匣子里，然后才起身过去开门。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崔榗枞答道：“只是路过来看看，正好问一声不知喜服试穿的可还算满意？”

喜服是下午送过来的，楚禾当时便在诸位婆子面前试穿了一下，只是腰围那里不算妥帖最后又拿回去整改。那喜服因为婚期仓促算不上是定制的，但是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一件，楚禾见到它的第一眼便被深深地震撼住了，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那样盘线走丝，精湛的绣工大概每一位女子都抵挡不住，但是震撼之余楚禾又深知自己没有再穿上那件喜服的机会了。

听崔榗枞这么闻，楚禾微微低下头像是不敢和对方对视一般：“很好看，就是腰围不太合适已经叫人拿去改了。”

崔榗枞听到楚禾说喜欢也长舒一口气：“那就好，若是还缺什么尽管和我说，找不到我也可以去母亲那里，她会帮忙办好的。”

楚禾沉重地点了两下头，心虚地对上崔榗枞的眼睛，“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内室里面烛火算不上明亮，楚禾的身后是一大片跳动的微黄色，一张不到一掌大的脸就这么半隐半现在崔榗枞的面前，他的视线从对方滑挺的鼻梁上慢慢地挪到了那张小巧而微张的唇瓣上，不由得看呆了一瞬，明明二人已有夫妻之实，如今香甜脆口在眼前却吃不到。

崔榗枞心中颇有些无奈。

“那表哥早些回去休息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楚禾不知道崔榗枞在想什么，但是如今她却是羞愧于见到对方。

“好，那你也早些休息。”

*

三日后的寅时二刻，鸡鸣已过，前一日楚禾已经借口楚安阻出去看病将人成功地送出了楚府，今日便是她将要离开的日子。

天将明，天色昏暗，内外皆是一片安静，楚禾和小朝斜跨着包袱偷偷从楚府的厨房后门溜了出去，外面此时正有一辆等候已久的马车。

小朝连忙扶着楚禾的胳膊送她上去，楚禾的两只脚刚上马车，便有早起的厨娘的动静从厨房的方向传了过来，她掀开车帘之前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身后的楚府已有灯火亮起，远处的天空露出牙白。

楚禾只离开过楚府两次，一次是上辈子她和全家人一起出发进京，结果还没进京她便死了；如今又是离开楚府的时候，楚禾这么想着，回头深深地看了楚府一眼，希望这次能遂了她的愿吧。

最后，楚禾还是自责于欺骗了崔榗枞，把他无端地当成了利用的棋子，只是她是一定要走的，如果对方怨恨的话也只有下辈子可以回报的机会了。

马车狭小的窗口处是一张决绝的侧脸，这意味着此行离开人的决心。

“走吧。”

随着清脆的一声落地，马车缓缓地朝着扬州府渡口的方向驶去，马车内的楚禾在一阵摇晃中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快感，反倒是一颗心提着总是不安稳。

好在马车一路无虞，城中行人极少，城门处的官兵看了一眼路引便放了他们出城，马车一路安稳地行驶到渡口。

这个时候的渡口人还不是很多，有几艘大船停在岸边。

“小姐，到了。”

从江面上刮起的大风直朝着岸边吹来，楚禾一下了马车发丝就被吹乱，就连帷帽也不能避免，勉勉强强才算是站稳。

身后不知是谁说了句：“哟，这样大的风不知道今日这船能不能出去。”

“怕是有些困难，为了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贸然出去了。”

早起出船捕鱼的几个渔夫站在一处闲聊，有几个人叹了口气，确定暂时不能出江之后便约着一道去旁边的酒肆里，楚禾听着后面的声音走远了才回过头看了一眼，江风顺着她的动作吹起了帷帽，露出她精致的一张脸。

“小姐，”小朝也听见了那些人的话，“那我们还能走得了吗？”

楚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闻言道：“等等看那人回来之后怎么说。”

那人说的就是刚刚的车夫，他到了渡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