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习惯了就好
孤独的滋味儿真的不好受啊。
不知是从何时起,看乐殿和冷宫同用的那一堵墙的墙角,总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立足在那里,直到热闹散去。
元珠珠落水的那日,便是看乐殿外搭起了戏台子的同一天。
也正是因为冷宫小皇子就以来所养成的习惯,他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看乐殿出了事,才能在第一时间救下元珠珠。
看乐殿所传来的声音,并不完全相同。
有时候嬉戏打闹,有时候充满了满满的恶意,有时候……就像现在谁听到的这样,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啪啪啪的声音,以及女子痛苦的惨叫。
小虞珩璀璨的黑眸毫无波动……原来不是不受影响,而是,司空见惯。
谁懂这种感觉呢?
一个生活如同一汪似水的孩子,独自一人生活,无人教导!在他还没有对那种事有所认知的时候,那些不堪入目的事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还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年幼的他,对从未谋面的父皇的印象建立,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他透过看乐殿,窥探整个皇宫,认识这里所有人和事。
虞珩他,小小年纪,早已通过自己的方式,认识这个世界了;以一种近乎于天真的残忍。
曾经的好奇,也逐渐演变成动的冷血。
虞珩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平静地对元珠珠说:“珠珠,我可以替你捂住耳朵的。起初的时候一定会觉得恶心、反胃,习惯了就好。”
元珠珠怔怔的低头凝望着虞珩。
很难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于一个十多岁男孩儿的口。
这样的话听着刺耳极了,不知情的人一定会想,能够说出这番话的人该有多么的残忍。
可为什么,元珠珠的心脏会抽一抽的疼痛呢?
从虞珩的只言片语中,她已经能够窥探到他在冷宫中所经历的一切。
元珠珠一脸认真,轻轻反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对上他的,她一字一顿道:“阿珩,不可以,不可以习惯这种事。绝对,不可以。”
“因为习惯、麻木,是你被同化的第一步。”
“阿珩,你绝对不可以变成里面的那些人……绝对不可以!”
“即便那些人的代表,是你的父皇。”
虞珩泛起疑惑,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不敢有人说那样的话。“珠珠,你不要忘了,你口中的那位,是东虞国至高无上的第一人,是一国之君,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没有人敢质疑皇帝。
没有人!
元珠珠眸光流转,反问:“那又如何?阿珩,你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吗?”
虞珩他……迟疑了。
显然,即便是未曾受过正规教育的虞珩,并不认同父皇的某些行为。
小小的身子靠着殿门,虞珩良久之后才喃喃道:“我……我不喜欢他。他薄情寡义,苛待母后。”
仅此,而已吗?
虞珩呆呆的看着殿门,对那个人的微词,真的仅仅是因为母后的缘故吗?
他又转而望向元珠珠,似乎,不止如此。
元珠珠并未步步紧逼,非要与小狼崽子论个五四三二一不可。
她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幸好,阿珩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但……不多就是了。没关系,以后我会一点一点教你的。阿珩,你会明白的……”
虞珩:明白什么?
“皇权至上,但并不等于完全正确。答应我,千万不要被权利蒙蔽了眼睛,好吗?”
黑夜是漫长的。
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虞珩就这么望着元珠珠紧盯看乐殿,毫无困意。
她很紧张,游离在理智和纠结之中,就连唇角都是紧绷着的。
脸色乍青乍白,虞珩似有所感,始终牵着她;虞珩心中荡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也许只有这样拽着她,她才不会做一些傻事。
这一夜,元珠珠陷入前所未有的拉锯之中。
现代人的思维,与封建古代的残酷现实拉锯。
太阳已至地平线,看乐殿里面的声音终于消停了。
元珠珠看上去虚弱极了,鬓角的汗珠早已干涸,她朝着虞珩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小狼崽子,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虞珩掏出一方锦帕,掰开元珠珠的柔荑。
是的,掰开。
她的手心早已汗湿了,手握握的肉肉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指甲印。
小狼崽子的举动异常温柔,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手心汗渍,默默叹息:“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最糟糕晚上,总算是过去了。
看乐殿的宫门在无声无息之中开启。
不必踏足,以元珠珠的视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