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
凌瑶倚靠在雕花楼的栏杆旁,她微微抬起头,一轮白净的明月高高悬挂在深黑色的天空中,夏蝉凄苦的叫着,在参天的杨树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似乎那不起眼的小虫子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它一夜比一夜凄惨的叫声到底是控诉命运的不公呢?还是不屈服命运,用它的绵薄之力抗击着这暗黑的夏夜。
北宫虽偏远,却清幽寂静,若不是为了报仇,凌瑶倒是很乐意在此安度余生。
一个身着红衫,头顶乌纱的年轻男人揖手作拜,他淡然一笑,眉宇间尽是风度翩翩,如玉般温润的气质便是他学富五车的诠释。
“下官参加小主。”
“大人免礼吧,坐。”
凌瑶恬淡地温了一壶酒放在桌上,递到了宥渊的面前。清风缓缓拂过她的发丝,她微微抬眸打量着宥渊,这官袍穿在宥渊身上似乎掩盖了他作为鬼君的锋芒,给他添上了几分烟火气。
“昔日我撺掇段承邺提拔寒门学士,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寒门学士的头目竟然会是你?”
宥渊扬起唇角,目不转睛地盯着酒杯上的梅花图案,他沉默不语,但似乎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他就像造物主一般,冥冥之中操纵着万物,命运的齿轮正按照他的意愿不断地发展。
他是神明,在他的面前我不过就是个提线木偶,或许结局是怎样,他也早已洞悉。而我只是这盘棋局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想到这,凌瑶失望地垂下了眼帘。
明月皎皎,月辉清洒在桌案上,那杯上印刻的梅花在月光下好似活了过来。凌瑶望着它,心也渐渐平静,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手刃仇敌的性命,至于其他,她也不在乎了。
“你如今被困在这北宫里,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宥渊温柔的笑道,悦耳的声音带着酥软的磁性。他借着月色拿起桌案上的酒杯,晶莹剔透的葡萄酒映照着天上弯弯的白月,宥渊微微晃动酒杯,那杯中的果酒映照的似乎不再是月亮,而是浮现出对面女人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凌瑶见他望着酒杯傻笑,轻咳了一声,微侧着身子,缓缓开口道:
“岫玉千方百计得除掉我,那她下一个目标便会是刘顺容,宣庆宫里的那位可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况且璟妃欠我一个人情,她自然是会还的。”
话音未落,暖风吹散下庭前几朵星星点点的紫薇,凌瑶慢慢地抬起头,一片淡紫色的花瓣落在她的眉间。
纤纤擢素手,一颗剔透玲珑的黑子被压在了棋盘上,徐璟娘抬头看向手握白子的段承邺,娇嗔道:“皇上,臣妾可是赢了。”
段承邺凝望着棋盘上所剩无多的白子,紧皱的眉头一瞬间舒缓了开来,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走到徐璟娘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背,“爱妃的棋艺似乎精湛了许多。”
“那臣妾可否斗胆向皇上提一个彩头?”
“哦?”段承邺察觉到徐璟娘面露难色,狐疑地望着她,下意识地疑问了一声,可心里却也知晓了几分,她大约是为阿瑶求情的吧。
“臣妾想求陛下重新彻查避子汤药一事,还琳选侍一个清白。”
“清白?”
“陛下您请想一想,光凭淑嫔空口白牙的诬陷,您就处置阿瑶。虽然越离偷拿来宫中的草药寒乌的的确确是避子之效,可寒乌也有治愈风寒的作用。再者虽然阿瑶未曾辩解,可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服用了这等禁药啊。”
“爱妃不是素来与琳选侍交恶,怎么今日会破天荒的为她求情?”段承邺很淡然地说道,可那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气氛逐渐窒息,目光躲闪下,徐璟娘面对段承邺的步步紧逼实在是找不到解释的措辞,她喉咙微微滚动,支支吾吾地说道:“是阿瑶让璞玉重新回到臣妾身边,她对我们母子有恩,所以臣妾才会出手相助。”
“你也算是有良心。”光影扫落,段承邺冷漠的脸在阳光下似乎不再是那样的无情冷酷,他随意地抬起手,示意跪在地上的徐璟娘起身说话。
徐璟娘缓缓起身,似乎听见屋外有动静,只见王忠托着拂尘小心翼翼地走到段承邺身旁,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
刘顺容被小太监请了进来,她一手捻着帕子,身着茜素红的锦绣凤袍,丰满的手腕上各带着一圈亮堂堂的玛瑙金钏。
刘顺容走到殿内,微微俯身,凤冠上的珠花玉坠轻微的晃动着,她抬起眸子,冷冷地向身旁站着的徐璟娘望去,开口笑道:“原来璟妃娘娘也在这儿呢?”
“臣妾不过是陪皇上下棋罢了,照皇后的意思,是臣妾不能来这养心殿亲近皇上了?”
徐璟娘心下白了一眼儿刘顺容,冷声笑道,转身侧眸瞥向刘氏。刘顺容与她同岁,可自从她当上了皇后,容颜似乎苍老了几分,看来这皇后的宝座她坐的倒也不顺心如意。
“自然可以,你有此心乃是好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