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复燃
角落里,刘顺容静静地望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循着烛光的方向她看到姑母原本乌亮的发丝早已花白。妙莲死后,姑母便苍老了许多,那张松散的皮肉如同将死的枯槁一般了无生机。
可是即便刘太后失去了管理后宫的权力,在前朝的地位依旧无法撼动。刘顺容似乎是明白了这一点,她缓缓走到刘太后身旁,低声谄媚道:“姑母。”
刘太后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刘顺容,又高傲地扭过头去,直勾勾地盯着董氏,她懒得搭理刘顺容这个蠢货,此刻她正盘算着如何让董氏尝尝她那日吃过的苦。
“参加皇上、太后、皇后。”崔岫玉换上了素色的衣裳,发髻上也简单地绾了一支翡翠花钿。
“免礼吧,赐座。”董太后眯了眯眼睛,赶忙让岫玉起身坐下。
“董太后,你也太不懂规矩了些!皇帝与哀家还没发话,你倒是会擅作主张了。”
刘太后冷哼道,阴鸷的眼光对上了董氏的眸子。
二人僵持了片刻,董太后见段承邺沉默地对着方乐安的尸首,如同失了魂一般。
她微微笑道:“哀家再不济也是西宫太后,有着统领后宫的大权,哪里用得着刘太后你来,指点江山!”
“肃喜,把人带上来。”刘太后朱唇微微扬起,对身后的老太监肃喜说道。
董太后诧异地看着面色阴冷的刘太后,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肃喜领着两名太监押着越离走到了储秀宫内。
董太后不解,她端详着蓬头垢面的越离,显然认不出他就是琳选侍宫里的小戏子,董太后波澜不惊,身后坐着的岫玉却是脸色大变。
“他怎么会?”
岫玉心里默念,双手撕扯着衣带,她回眸望着崔雨薇,不断的使着眼色,可崔雨薇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离会在刘太后手中,她明明就派人处置了越离,莫非所有的一切都是刘太后和阿瑶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
“朕四处派人搜寻都找不到你的影子,说吧,你躲到哪去了?”
“回皇上,越离也是走投无路,有人要杀我灭口,多亏太后娘娘出手相助,越离才能苟活于世。”
“你说有人要杀你?是何人如此的胆大妄为?”
段承邺仰头看着宫墙上的笔画,一手拨弄着佛珠,他的言语如同山林深处的泉水一般平静而又遥远,可当你伸手触摸这泉水时,那份冰冷的寒意便刺入骨髓、涌上心头。
越离侧着脸,几缕青丝披散在脸上,那双委屈巴巴的狐狸眼里含着星星点点的泪光。微红的眼眶,瘦削的脸,柔美的腰姿,若是个女子,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尤物。
“那人……那人就是林华宫的崔美人!”
越离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崔岫玉的耳畔,她半悬着的心也缓缓地落了下。她瞪大眼瞳,看着段承邺脸上表情的变化,心情起伏不定,眉宇间的神情也显得微妙,但是她并不想让有心之人察觉到她此刻的恐惧,赶忙拿起团扇,半掩着脸颊。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戏子,胡言乱语些什么!”崔雨薇指着越离的鼻子,暴跳如雷地骂一些不堪入耳的词汇。
“崔美人怎么肝火如此旺盛,如今你好歹也是皇上的一位御妻,可不似从前只是个卑贱的奴婢,说出的话也应当分场合。”徐璟娘白了一眼崔雨薇,冷笑道。
“我没有想要杀人灭口,陛下,你相信嫔妾,一定要拔了这个口出狂言者的舌头!”
“看来崔美人是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来人啊,把证人带上来。”刘太后眯了眯眼睛,虽然她眉心紧锁,可嘴角洋溢着的笑意是藏不住的,在她的目视下,肃喜等人将林华宫的几名散佚太监带了过来。
“说吧,崔美人都让你们干了什么事,现在说,哀家还能饶你们不死。”
散佚太监们面面相觑,又望着崔雨薇和崔岫玉,纷纷地下头来,不敢吱声。
“不说是吧,要哀家把那乡野屠夫也叫进宫来吗?”刘太后见这几个太监口风紧,勃然大怒道,她口中的屠夫便是这几个散佚安排杀害越离的人。
“太后息怒,是臣妾管教不严,臣妾愿意受一切责罚。”崔岫玉一直紧紧攥住椅子的扶手,手心起了凉汗,岫玉长吸了一口寒气,木讷地跪在刘太后的跟前。
岫玉不敢直视刘太后犀利的目光,她很怕,害怕那几个散佚为了保命而供认不讳,更害怕崔雨薇会因此说漏了嘴,引火烧身。
“淑妃这是在做什么?此事同你又有何干系?”刘顺容笑里藏刀,不怀好意地向岫玉责难道,见岫玉哑口无言,又添油加醋说道:“莫不是淑妃也与此事有瓜葛?”
段承邺蹙着眉,冷眼目视着跪在地上的崔岫玉,他让王忠将越离带入慎刑司审问避子汤药一事,回过头去,他与刘太后对视了片刻,转念道:“派人叫那个屠夫去养心殿候着朕,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居心叵测?”
“陛下若是查明此事也该还琳选侍一个清白,如今她还在北宫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