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

“董妃回宫了是吗？”

刘太后双目微闭，拨弄着念珠，她冷声问妙莲嬷嬷，可神情依旧平静如水。

“是，皇上尊她为恭顺太妃，暂居启福宫。”妙莲嬷嬷摒退了殿内的服侍下人，轻声问向刘太后：“娘娘，要不要动手……”

“不急，哀家如今为了裴妃的死已经劳心劳力，想不到这个裴卿云竟以死相逼。”

“她为了给她哥哥报仇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是皇上并未迁怒刘家，可见皇上还是分的清孰轻孰重的。”

刘太后冷哼道：“她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活着也是受罪，这才反过来咬哀家一口。只可惜林华宫的侍女都招了……”

说到此处，刘太后更为愠怒，本以为段承邺要赐死林华宫的贴身宫女，还可以借此机会让宫女们说出裴妃平日里的罪行，谁料裴妃竟留下一道遗书，希望段承邺放过林华宫的下人，不禁让宫人们感恩戴德，更是让段承邺牵肠挂肚。

“皇上下旨追封裴妃为贵妃，以……皇后之礼下葬。”

“不伦不类……追封贵妃是不想打皇后的脸，至于以皇后的礼制入葬，他是在打哀家的脸。”

“那太后娘娘要不要叫刘家的人在前朝劝劝皇上，皇上到底年轻，做起事来也不知轻重。”

“不必了，你去请琳良媛来仁寿宫一趟。

片刻功夫，凌瑶入了仁寿宫。

“参加太后娘娘。”

“免礼，阿瑶啊，你如今也知道哀家的处境，你说该怎么办？”

凌瑶沉思道：“陛下和娘娘如今有了隔阂，其实心结打开了，想必母子二人也能和好如初。”

刘太后冷笑道，犀利的眼眸里闪烁着寒光，“他未必把哀家当成他的母亲，如今他的生母董氏已经回宫，哀家以后的日子恐怕好不到哪去了。”

“话虽如此，只是太后娘娘可别忘了自己的母族。”

凌瑶微微笑道，心里盘算着激化刘家和段承邺的矛盾，自己只需要坐山观虎斗。总有一天这对母子会撕开虚伪的面具，互相残杀。

段承邺，众叛亲离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裴卿云已经为她的恶行付出了代价，你也要同她一样，血债血偿。

夜深人静，朦胧的雾气消散了，柔白色的月光宛如秀女身上飘逸的绫罗锦缎，覆盖着偌大的储秀宫。今夜没有风，庭院的池水看不见一丝微波。阖宫的每一处是一片宁静，这份宁静让凌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可岫玉冰冷的声音，让这份宁静转为了不安。

“你为什么还要帮刘太后？”岫玉愤愤地说道，她忘不了刘太后借她的手给裴卿云下毒，要不是及时发现端倪，恐怕她早成了太后的替罪羊。

“当然是为了对付咱们共同的敌人。”凌瑶本能地拉住岫玉冰凉的手，却被她无情地挣脱开来。

“昔日璟妃用我庶母的事置我于死地，你帮他夺回儿子我忍着不同你计较，可是刘太后此番借刀杀人，我忍无可忍，你要是给她卖命，咱们之间的情分也就到头了。”

“岫玉，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呵，阿瑶你不必说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区区一个段承邺，我自己也解决的了。”

岫玉狠狠地瞪着凌瑶，她早就把凌瑶几次三番救她的事抛却到九霄云外了。其实岫玉早已对凌瑶心生不满，她除了想取段承邺的性命，更多的是想爬上高位，把持权力。可凌瑶已经是良媛，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她早就不甘心了，她更不会给凌瑶卖命。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已有了你自己的打算，我多说什么也是无益。”凌瑶失落地低下头去，到底是权力让她们渐行渐远。凌瑶无奈地看着夜空中的一轮残月，她只有三年时间，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报仇雪恨，只能讨好刘氏，挑拨她与段承邺的关系。

崔岫玉离开了储秀宫，便拜见了段承邺的生母董氏。

岫玉知道，在这个后宫，既然选择了站在刘太后的对立面，那就得重新找一个靠山。而这个靠山，必然就是刘太后的死敌，启福宫的董太妃娘娘。

“崔才人，这么晚前来所谓何事啊？”

对比刘太后的跋扈高傲，董太妃倒是和蔼可亲许多。她的穿着不如刘氏那般雍容华贵，毕竟是个太妃，吃穿用度自然是比不上仁寿宫。

自己的儿子是皇帝，自己当不了母仪天下的太后，仇人反倒被尊为了太后。这么多年来这都是董妃的心病，她受了多少年的苦，就恨了多少年。

岫玉看出了董太妃的心思，直截了当道：“那嫔妾就直言了，母妃莫怪。”

“哀家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你只管说吧。”

“娘娘未入宫时，嫔妾就受了太后娘娘不少的气，心里恨她恨得牙痒痒。可嫔妾只是个小小的才人，受些苦也无妨。但娘娘如今回来了，您是陛下的生母，陛下怎么能委屈您，只尊您为区区的恭顺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