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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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遇到个很特别的人。”
来自然彻。
凌晨五点四十,给长辈视频拜完年的人坐在摇椅上,看着玻璃窗外的天色从远方变白,黑压压的云一点点透亮。日光穿透云层稀薄的地方,照出一室熙熙攘攘。
爆竹声声一岁除。
小区里鞭炮声欢笑声络绎不绝,小孩子拿着红包追逐打闹,大人们笑着说吉祥话。红灯笼红对联映着人们的红脸庞,渠热没有雪,红色就是新年最热烈的氛围。
右手胳膊肘发麻,然彻换只手支着下巴,目光散在合家欢乐之处,脑海中却是冷冷清清的场景。
场景的主人公是竺宴。
然彻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切说,是他初次见她的时候。她一袭暗红长裙,在淡白的烟里和昏黄的灯下,合着大街小巷最土的音乐,跳那支已见雏形的《茧》。他从对岸的角落里探头,看到了人间烟火。
第二次见面,他的车坏在深夜的海滨,她带着一盏灯穿过凉风,让他的梦境和现实重叠。
手机振动,有新消息进来。
贺年老大:“有多特别?”
二漾:“男的女的?”
二漾:“我认识吗?”
二漾:“是上回送你衣服那个?”
贺年老大:“【惊】”
贺年老大:“什么情况?”
贺年老大:“【吃瓜专用脸】”
二漾:“上回他参加活动有个男粉丝送他一套衣服【耶】”
然彻指尖动了动,回:“不是男粉丝。”
二漾:“女的啊!”
贺年大哥:“【惊】”
贺年大哥:“【吃瓜专用脸】”
二漾:“上回不是说男的吗?你喜欢人家?快快快,展开说说!”
贺年大哥:“【期待】”
贺年大哥:“【搓手手】”
然彻:“……”
然彻:“就是,很特别的一个女孩子。”
闹出“雪藏事件”后支持他们八年,跳舞很专业,做饭很好吃,很讲义气,喝醉酒会哭明明很好却很怕“弄脏”他,拼命划清界限又处处维护他……
迟贺年和迟漾对着屏幕静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发出一个标点符号。
然彻:“我见不得她哭。”
不知过了多久,消息面板上蹦出这么一句。
六个字炸出群语音通话。
迟漾站在楼梯转角夸张地深呼吸,夸张地小声喊:“一个男人见不得一个女人哭不就是喜欢吗兄弟!”
迟贺年表示质疑,他“切”了一声,操着迷死人的低音炮说:“你对喜欢的理解太浅薄了兄弟。”
迟漾怼回去:“你懂什么是喜欢吗你个单身老男人!”
迟贺年打蛇打七寸:“说得跟你追到了一样!”
迟漾不服:“我有喜欢的人你有吗!你个老男人!”
然彻扶额:“咳咳,你打这个电话是为了让我听你们吵架?”
迟漾战略性咳了一声:“当然不是,是为了告诉你你很有可能是喜欢人家!”
“什么喜欢啊哥,你们怎么都停了?”
一道响亮的声音带着回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然彻下意识把手机拉远:“你俩在打游戏?”
迟贺年敲着键盘“嗯”了一声:“他非让我带他,还拉了个小朋友。”
迟漾朝苏子珩挥手,撂下一句:“不跟你说了,陪我弟打游戏去了。”挂了电话。
迟贺年没挂,他在那头翻白眼:“他今早给我打电话,说这把游戏关系到他下半辈子的幸福,让我一定得带飞,还让我拉K神组队,K神春季赛呢哪有空帮他带妹,还不是我这个老男人那边有人回来你个二货!喜欢就追啊,大哥支持你!欸欸欸!不跟你说了,我救人去了,你自己挂……”
然彻扔下手机,倒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
他,喜欢她?
出道近十年的少年偶像在舞蹈室里度过童年,在练习室里度过青春期,然后在聚光灯下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也迅速成为形形色色的人。比起爱恋,他更擅长一眼看穿他们和她们眼底的算计和功利。喜欢二字于他而言,只是剧本上的墨痕,是课堂上老师尽力描述他始终难领悟的陌生情感。
他对竺宴,是喜欢吗?
不知哪家哪户点了串双响炮,冲上云霄的巨响搅得然彻脑袋“嗡嗡”乱,所有思绪好似纷纷扬扬的雪花,随着炮声落下时,他只剩一个念头。
外面这么热闹,她一个人,会不会孤独,会不会……哭?
然先生携夫人出国过年,郑导那边十三试镜,苏瑶过完初五才回来。
横竖这几天闲着没事干,要不…去看看她?
粗粝的指节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