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雨

雨还在下，不如说从来没有停过。　　李沧蓝身上都被淋湿了，他从角落里面爬到了楼顶上，然后将祝镜零拉了上来。　　两个人小心的蹲在雨幕之中，看向整个楼的中心——一个庞大的，带着翅膀的鸟站在那里。　　这里姑且还是有遮挡的，躲在一米高的遮挡物背后，那只大鸟背对着他们。　　这东西似乎正在进食，身子略微倾斜向下，脖子和翅膀位置一抖一抖的，而它的前方，一排的人倒在地上，像是尸体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这一幕，尽管早有预料，李沧蓝还是有些刺痛。　　钢丝绳就在对角线的位置，不论是不是要救人，都必须要经过前方的怪物。　　李沧蓝提着尖锐铁棍的手紧了紧，他在等，等一个未来预演。　　曾经在祝镜零教室的时候，李沧蓝在未来预演之中见过这东西的全貌，这东西的头不是正常的鸟头，而是类似于蠕虫一样的头，是缩在腹中的，里面张满了利齿，而它的前身的胸前，好像还张满了蛇的半身，像是美杜莎的头一样。　　雨顺着头、脖子、最后流入胸前，李沧蓝等到了。　　未来预演之中的他提着尖锐的铁棍，小心翼翼接近前面的怪物，像是原始人接近猎物一样，最终来到了它的背后。　　眼前的怪物无从察觉的进食着。　　李沧蓝举起尖锐的铁棍，猛的朝着背部的中央刺过去。　　铛！　　就像是雨水会划过羽毛的一样，可笑的铁棍竟然和孱弱的雨没什么两样。　　李沧蓝死了，被转过身来的怪物咬掉了脑袋，连带手里的那根铁棍一起。　　台柱后面，李沧蓝捂住了眼睛，祝镜零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他安慰道：“别着急。”　　他继续等，等下一个三分钟。　　下一个三分钟很快就到了，未来预演发动，这一次李沧蓝选择用空纸袋。　　这个漂浮在空中的空纸袋好似不受任何影响似的，不被打湿，也不被击落，就静静的盯着他看。　　快想啊！李沧蓝！快愤怒起来！　　可无论李沧蓝怎么回想，生死一瞬的激动、被背叛的的难受、因为自己而牵连的祝镜零、或者是对命运的愤慨。　　没有！全都没有！　　李沧蓝就像是忘了怎么愤怒一样，孤零零的站在雨幕之中，苍白的脸和滑稽的纸面没有任何区别。　　最终，他强行的带上空纸袋，脑袋爆掉了。　　三分钟的三分钟，一个的又一个...　　李沧蓝的眼神变得和天空一模一样，他跌坐下去，头靠在台柱上面，头向上仰去，雨水顺着下巴流入胸膛。　　这场雨持续很久了，天空还是灰色的，没有一点儿放晴的迹象。　　祝镜零看着李沧蓝垂下的手和松开的铁棍，轻声问道：“你又要放弃了吗？”　　李沧蓝沉默片刻，摆头，睁着一双灰暗的眼睛，“我做不到像你那样，我看不到一点的希望。”　　或许在祝镜零看来，李沧蓝是一个胆小鬼，他一次又一次用三分钟麻痹自己，却始终缩在台柱后面一步不动。　　但这半个小时中，他真的死了一次又一次，看不见一点希望的。　　“胆小鬼，我是个胆小鬼。”　　李沧蓝很累，他不想再动了，想在这里缩一辈子，想死在这雨幕之中。　　“我理解你。”祝镜零将手伸过，放在他的手心之中。　　她很喜欢这么做，似乎是因为手连着心，感觉好像又多了那么点依靠。　　李沧蓝其实也很喜欢，但他突然却很讨厌这样——尽管温暖，却又虚幻、不切实际、似乎风轻轻一吹变回消散。　　他摆脱对方的手，转头看过来，嘴里冷冰冰的吐道：“你凭什么理解我？”　　轻飘飘的一句我理解你！真的会有人理解我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他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究竟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想要高声嘶吼，可自己不要命了，还顾忌周围还有人在，于是又诺诺的缩在口中，憋在喉咙眼里。　　祝镜零突然靠过来，靠的很近，她翻身跨坐在李沧蓝的身上，一只手贴着他的胸口。　　这位看起来极为保守的大小姐，用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颇为大胆的往自己胸前放去。　　心跳...都很快！　　明明的是心脏的跳动，李沧蓝却像是被烫到了，弹动的缩回了手，随后偏开视线，强自镇定。　　“你在干什么？”　　“查看心跳。”　　大雨之中，祝镜零抛却了对周围的不安，她微笑：“我凭什么理解你？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其实很像呢。”　　“我呀，能读到别人的内心，你能看到未来是不是？”　　如同天打雷劈一般，李沧蓝惊愕的看着看着面前的少女，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他就算是说出来都不会被人相信的秘密，被轻易的吐露出来，眼前的少女似乎真的有读心术。　　李沧蓝愣神，他看到她低下头，挽起面前一缕混合着雨水的黑发，那张漂亮的脸露出些许羞涩，凑了过来，微微偏侧。　　他的身体动了一下，然后又放弃了。　　相拥直到彼此能够喘气，这才分开。　　祝镜零的脸有些红，但面前的男孩脸更红，甚至不敢去看对方。　　“听说，男孩子喜欢这样，如果女孩子这样做，他能鼓起勇气来。”　　这是什么？童话故事之中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吗？　　李沧蓝沉默不语，然后在无言之中嗯了一声。　　“没有效果吗？要不再来一次？”　　李沧蓝终于敢看向她了，大雨中，这个少女绽放着自己最明媚的笑容，揶揄的看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只觉得觉得自己很狼狈。　　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