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7 心中大义已煌煌
刘关张三人飞马奔来,那马蹄声,便似一串火炭,煨得鲁智深肚肠都热了。 不消说了,必是韩当回去禀告后,刘备听说四弟要孤身拖延五万大军,拼命便来相援助—— 浑然不顾可能把自家三人也陷入危险中。 老话儿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刘玄德这番行径,算是把战场初哥的面目暴露无遗。 同时暴露无遗的,还有对兄弟的一片真心! 鲁智深不由动容,蓦然想起前世听人说书,说关羽正同曹操酣战,东吴背盟,害死关羽,刘备不顾诸葛亮、赵云等忠臣力阻,大起倾国之兵,杀去东吴报仇,以至雄兵猛将,为之丧尽,一生努力,云散烟消。 似这等不顾一切的“冲动”行径,上下数千年,纵横几万里,古今中外的上位者,怕也只有刘备一人做得出! 能做出这般事情的,称不上无敌雄主。 但却定然是古今无双的大哥! “大哥!”鲁智深大叫一声,下马飞奔迎去:“小弟贸然行事,倒叫哥哥担心了。” 刘备板着面孔,飞身下马,扯住鲁智深,上下一摸,不曾见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重重拍他一掌:“四弟!若要取胜,有的是办法,以后万不可这般以身犯险!” 话音方落,便听张飞叫道:“哎呀!哥哥快来看!” 刘备一愣,急步走去,顺着张飞所指看去,却见长坡之下,无数黄巾拜倒当场,插烛也似乱拜,一时不由呆住了。 关羽手抚胡须,呵呵笑道:“大哥,四弟真有天神之勇,以一人之力,降伏五万黄巾,此事传出,必然名震天下。” 鲁智深笑道:“二哥过誉,这桩事情,不过错有错着,小弟哪里料到他竟是如此乌合之众?若是二哥、三哥任一人到此,结果也无分别。” 指着地上尸体道:“哥哥们,这两个穿铁甲的,便是程远志、邓茂,皆是张角弟子、黄巾渠帅,其实哥哥……” 他望着刘备,三言两语,把和程远志的对话诉述了一回,叹息道:“小弟原不知,天下局势已然糜烂至此!若是百姓们不反必死,那依小弟看,反了也不该是死罪。” 关羽素有悯弱之心,听了先自点头:“大哥,四弟所言有理。天子任用百官,本为牧民,如今民众饥寒而反,乃是卿相大臣之过也,如何彼等高坐无忧,反将百姓肆意杀戮?” 张飞皱眉道:“不对吧?我瞧二哥说的却不妥,他既反了,若不杀他,难道任由他把天下祸乱么?” 鲁智深指着那些跪拜的黄巾,连连摇头道:“三哥此言才是不妥,三哥且看这些人,他们一个个,难道有心去做帝王将相?他们不过图個暖饱,不致做了饿殍。三哥啊,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你且说说,他们想活不想死,莫非竟也有错?” 张飞想了一回,摇头道:“若这般说,自然无错。” 鲁智深一拍手:“着啊!若是有人想做帝王将相,因此起兵造反,那便是祸乱天下。可我们眼前这些人,不过挣扎求活,三哥你说,究竟是他把天下祸乱,还是天下祸乱了他?” 张飞想了想,满脸苦恼之色,只觉头上有万千虫子爬行,一把取下头盔,把头发抓得凌乱:“老四说得有理啊!大哥!若这般说,岂不正是天下祸乱了黎庶?他们不过要活命,却有何辜?若这般说,难道我们不该助朝廷剿他,反该裹了黄巾,同他们一并造反?” 刘备一摆手:“翼德休要胡言,容我细细思之。” 又指着一众黄巾,高声道:“尔等不要拜了,且都起身说话。” 那些黄巾茫然看来,却无一个敢起身。 鲁智深冷冷道:“大哥,百姓对官府的畏惧,已入骨髓,可是分明这般畏惧,如何竟敢造反?” 刘备听了,微微一震,看向鲁智深道:“四弟,你既然说他造反不错,缘何还打死这程远志、邓茂?” 鲁智深正色道:“当初见蒲元,哥哥不是说过么?黄巾大多百姓,唯头目是野心乱国之辈。以小弟看来,百姓难活,罪在官府,官长若不能制豪族肆意虐民,则应去之,以能者相替,若不能使能者上庸者下,则是三公无能、帝王昏庸,罪在庙堂。然而鼓动百姓造反,席卷四方,裹挟无力老幼,以膏官兵锋锷,欲于其中取利者,亦有死罪。” 张飞听得满脸震惊:“这般说来,豪族有罪,官员有罪,三公有罪,皇帝……皇帝也不大高明,然后反贼首脑亦是有罪……老四这般说法,除了百姓,均是有罪,那我等岂不是、岂不是要同天下为敌?” 饶是张飞一身豪胆,说到要同天下为敌,也不由露出惶恐之意。 刘备更是一脸震撼、迷茫神色。 关羽却是目射精光,低声道:“欲救天下,先做天下敌么?” 鲁智深哈哈一笑,看向刘备:“这件事要做到何处,原凭哥哥志气。” 刘备不由茫然:“凭我志气?” “正是!”鲁智深神色一肃,紧紧盯着刘备双眼:“哥哥志气,若欲为战将,休顾许多,只顾将黄巾扫平,这些人头累累,都是哥哥军功!哥哥志气,若欲为二千石,那么一则扫荡黄巾,二则震慑境内豪强,灭贼中有力者,使那只欲求活之辈,复为良民,如此一来,虽然难以匡清海内,至少庇佑一方……” 说到此处,关羽忽然插口:“若是这般,世间皆墨染,唯哥哥清白,只怕非是存身之道也。” 刘备长长吐出一口气,指着那跪了满地的黄巾:“以此辈头颅筑我军功?呵呵,备宁肯一生困苦无名,亦不要那等血腥富贵。我本欲破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