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没事。”

“确实。”

陆璐的声音和另一道声音重叠，她和其他人一起看过去，看到了满脸不开心的塞西尔。

“这位是……？”韦伯眨眨眼，确信自己从没见过他。

陆璐侧过身，向二人介绍道：“这是人鱼王子塞西尔，来自暗泽兹海。最近也借住在我这里，帮我些忙。”

她混淆了一些话语里的真实性，满意地看到韦伯夫妇惊讶的眼神。

三人互相认识了以后，陆璐带领着二人往会客厅走去。内莉是个非常会社交的土精灵，她一路上不停地在赞美镇子里每一样物件，称赞的话没一句相同，让陆璐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飘飘然。

走到学校时，正巧碰见放学时候，楼里陆陆续续走出了一些土精灵和几个矮人。看到陆璐后，他们都热情地招招手，嘴里大呼着：“老师好！”

其中以乔尔喊得最为大声。自从陆璐上次去学校，给他们教了乘法表后，乔尔对她的崇拜直线上升。

“老师？天呐！陆璐，我之前听起契尔说过你开了间学校，没想到你还亲自教学吗？”内莉惊讶地捂着胸口问道。

陆璐摆摆手解释道：“偶尔会去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包扎和医药知识。”

“真不错，这个学校。”内莉看了自己丈夫一眼，没有再说话。

围着镇子转了一圈后，夕阳已经快没入远方的深山下。今天的晚霞格外的漂亮，像是埃尔之神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层层叠叠的橙色和粉色铺满了整片天空。

“两位饿了吗？不如我们直接去吃饭？”陆璐指了指已经准备好的餐厅，那里已经缓缓地飘出了勾人食欲的香味。

韦伯抚掌，期待地看着她说：“就等你这句话了！”

陆璐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们几人先一步进去。看到他们被契尔安排好了位置坐下，陆璐才停下磨磨蹭蹭的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塞西尔。

他今天很奇怪，一直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也就算了。这会儿只剩他们两个了，他竟然没有出声嘲讽什么，这让陆璐还有些不习惯。

塞西尔觉得自己的快乐是回不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一看到那个土精灵，他就不爽起来。讨厌他嬉皮笑脸的，讨厌他没有分寸感，讨厌他没有礼仪。

再看看陆璐，这个人类从内到外都在做让他讨厌的事，但很奇怪，他就是讨厌不起来。

不仅在这里浪费时间帮她练兵，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

这一点都不像他。

“陆璐，你瞧，这个是灿金，我上次从一个游动商人那里买来的！”

那个土精灵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塞西尔不耐烦地砸咂舌，但脚步没有挪动半步。他倒是要看看，一块灿金能让那个人类开心成什么样子。

“哇，好漂亮的矿石！”人类惊喜的声音响起，让塞西尔心中的怒火又高了一层。

灿金那么廉价的矿石，有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

他身上的一片鳞片都能买下100块灿金好吗？

塞西尔的心脏像是泡进了河水里，沉甸甸地一直往下沉，似乎要掉进那黑不见底的深渊里去。

见前面的陆璐要走，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被抓住的陆璐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也不知道这动作背后的想法是什么，或者说，他并不想去深究。

“我等会过去，你先进去吧。”塞西尔的手用了些力，于是他听见前面的陆璐小声和土精灵说话的声音。

土精灵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被塞西尔瞪回去后，听话地进了餐厅。

意识到陆璐正在试图挣脱他的手，塞西尔想都没想加重了力道。

然后腹部便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低头去看，是一个银白色的弓弩。

握着它的主人此刻正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戒备，似乎只要塞西尔有任何异动，她便会发动攻击。

意识到这一点，塞西尔感觉自己的心脏速度更快地往下坠。甚至于在下坠的过程中，不知刮到了什么东西，将他的心脏刮烂了。热量呼啦啦地从他身体里流失，从四肢开始，他的身体一寸寸地变冷。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形了。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陆璐看着眼前不停变化的人鱼，慢慢地皱紧了眉头。

他本来束着的头发不知为何散开来，无风自动。脸颊两侧自耳根起开始出现绿色的鳞片，一直延伸到脖子，没入衣领内。耳朵也开始拉长，珍珠白的耳尖从发丝中露出，比月光还耀眼了几分。

他的眼角也开始出现红色的纹路，眼睛的眼睛也在缓慢地变换着。从薄荷绿，变成了更深的颜色，像是海洋的深处，带着海浪的蓝绿色。陆璐开始控制不住地盯着他的双眼看，似乎要陷入那双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