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陈意礼早就习惯了。

她侧过身，给林女士让了条道，并从她的碎碎念中随意挑了个话题来说，“什么天大的馅饼？”

“就是那个啦。”林金玉神情有些不自在。

“哪个？”陈意礼往锅里倒了些油。

“就、就你今天去参加的那个。”

“婚礼？”陈意礼不明所以，“谁又要结婚了？”

林金玉憋了好长一口气，“你——”

陈意礼怔了怔，手里的鸡蛋跌入热锅里，噼里啪啦，油花四溅。

“我？”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关上煤气灶，好笑道：“我上哪儿去结婚啊？”

“不是啦，不是马上就结婚，毕竟你们都还在读书。”林金玉支支吾吾地说：“他们说先订婚，培养培养感情，等你们毕业了，再找个良辰吉日办婚礼。”

陈意礼拿着锅铲，笑容僵在脸上，“阿母，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什么订婚，什么他们，什么培养感情？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上个月你不是在马路上救了个老爷子嘛，那老爷子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们家的，今天派人上门道谢，送了一大堆礼物，东西还在我房里放着呢。他说他知道你在a市念书，他刚好也是a市人，想让你开学的时候住到他们家里去。”

林金玉絮絮叨叨道:“后来他又说他有个孙子，跟你差不多大，而且好巧不巧，也跟你念同一所大学，老爷子觉得你人好心善，想撮合你跟他孙子在一块儿。”

陈意礼听傻了，眨巴着眼，好半天才出声，“然后呢，你答应了？”

林金玉赶忙说:“当然没有，这不是得先问问问你的意见嘛。”

陈意礼斩钉截铁道:“我肯定不会同意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我连他孙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订婚结婚，这会不会太荒唐了啊。别说我了，他孙子肯定也不会愿意啊，那爷爷真是乱来。”

林金玉弱弱出声，“所以说先让你们订婚培养感情嘛。”

陈意礼气得双手叉腰，不想说话。

林金玉又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那老爷子的孙子好像叫什么脐橙，读音乐的，个子很高，家里就他一个孩子，长得可俊了，我看过照片，比你妹贴在房间里的那些明星还好看。对了，他们把照片留在这儿了，我去找找，你看了保证会喜欢，等一下啊。”

“不用了。”陈意礼叹了口气，“脐橙？我还西瓜呢，阿母，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照片是可以p的啊，只要你想，青蛙都能变王子。如果那爷爷的孙子真的长得比明星还帅，会愁没对象吗？就算没对象，人家看得上我吗？”

“为什么看不上，你也不差啊，至少遗传了老娘六成的美貌。”

林金玉一面说，一面把镜子从墙上取下，递到陈意礼跟前，“你自己瞧瞧，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欸？你嘴怎么回事！”

凑近后，林金玉才发现陈意礼嘴角有伤。

“那些人打的？不是跟他们说再给点时间，一定想办法还嘛，怎么还打人啊！”

林金玉眼睛竖了起来，拉着陈意礼的手，又急又气道:“他们还打你哪儿了？”

“不是被人打的。”陈意礼拍了拍林金玉的肩膀，“是我自己摔的。”

“你就别瞒我了，自己摔的怎么可能会摔成这样，那些杀千刀的，天天这样逼人，是想把人逼死嘛。”

林金玉眼眶发红，带着哭腔道:“说来说去，都怪我，那个时候医生都说你爸的病没得治了，你爸也劝我，不要浪费钱，最后的日子，他想回家跟我们一起过。可我不死心，到处借钱，借到那些亲戚看到我都怕了，又发神经，跑去借这笔不该借的钱，结果折腾来折腾去，你爸还是走了。”

陈意礼抿了抿唇，轻声安慰她:“阿母，你别老怪自己了，换做是我，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救阿爸的。至于那些债，等我毕业了，找到正式的工作，应该能快点还完。”

林金玉哽咽道:“一百二万啊，这要还到什么时候啊，而且利滚利，利滚利，没完的。我吃苦受累没关系，我就这个命了，可你和你妹怎么办，你们还年轻，难道接下来大半辈子都要背着这笔债过嘛。尤其是你，我最对不起你了，自从你爸生病以来，你就天天省吃俭用，到处打工，又要还债又要帮忙养家，本来你读书那么好，可以考到更好的大学的……”

陈意礼鼻头发酸，她努力睁大双眼，把眼泪逼了回去，“阿母，我不是和你说了好几遍嘛，我不辛苦，而且高考确实是我自己没考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宽慰并没起到什么作用，林金玉仍处在一种自责无力的境地中，喃喃着，“今天那老爷子让人跟我说订婚结婚的事，我一开始也觉得不行，可后来想想，这对你、对我们家来说，兴许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那老爷子家里开公司的，一百二十万对他来说不过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