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秦书语回到仓室,褪去鞋袜,拉起被子,侧身躺在床上睡。
他们打斗的地方距离粮仓很远,没有人注意到,况且就算是杨易冬与镇北王关系亲厚,恶人先告状,她也不怕。前世她虽与镇北王祁妄只有过几面之缘,却被他的人品与才智折服,也曾幻想过,成为他一般威震四方的将军。
困意袭来,秦书语纤长的眼睫轻覆,薄唇抿出了几分孩子气的懒倦。这时身后传来异动,秦书语猛地掀起眼皮,翻了个身,形成防御姿势。
却看到了她救下的那个俊美青年,周砚兰。
周墨竹正在秦书语与沈行秋床铺间的缝隙中铺铺盖卷,见秦书语转过身来,明亮的眼睛中多了一些光,腼腆道:“秦兄,以后我与你同列同寝,古人云,‘相由心生’,你与沈兄容貌绝色仙品,品行一定至高圣洁,而且你们二位又不像其他少年儿郎以谈论烟花柳巷之事为荣,我与你们两位在一起,就算听呼吸声都是犹闻仙乐耳暂明。”
秦书语:“……”
沈行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本以为你是迂腐不知变通的书生,没想到拍起马屁来,赛过人间百灵鸟。”
周墨竹狭长的丹凤眼中多了一份清澈的坚定:“二位哥哥若是不嫌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
秦书语:“……”
沈行秋:“……”
周墨竹说罢又自顾自地铺起了床,他的被褥和席子华贵,布料上散发着山间雨雾般清冽的香气,不是普通皂角能洗出来的味道,不像秦书语与沈行秋的潦草随便中夹杂着寒酸。
他打定了主意,他才十七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又手无缚鸡之力,军中霸凌屡教不改,他若厚着脸皮抱上秦麒的大腿,以后一定少不了他的饭吃,也不会再被欺负。
秦书语无所谓,无奈地看了一眼沈行秋,细眉轻挑:“要不,挤挤?”
沈行秋也才十八岁光景,没多少坏心思,大大方方地给周墨竹挪了点位置。
夜色渐浓,距离粮仓大门最近的两个仓室内来了几个士兵,将正在熟睡的新兵叫醒。
秦书语他们一起收拾了行囊,跟着他们出去,走到随行校尉的帐篷外。
帐篷外点着火把,灯火通明。
正四品粮道说:“前方就是龙虎山境地,火力又足地势易守难攻,山匪火力又足,你们这五百士兵带着军饷与军粮绕开龙虎山,十日后,在陈州汇合,即刻出发。”
一辆辆装着金银与粮食的马车被牵引到了众人面前,每个箱子上贴着交叉封条,每个士兵都领到了一件能抵御刀剑的铜色盔甲,临行前,副都尉再次命人点了花名册。
周墨竹留意到马车留下的车辙痕迹,湖边草地湿润松软,比其他地面更容易留下车辙印记,每辆本该装着同等重量军资的马车却或深或浅留下了不同的印记。
他眉心微皱,倒也没说什么,随着这支由五百人组成护送队伍出发了。
一连两日,天空下着绵密细雨,空气中的湿润令人烦躁,到了晚上乌云压境,荒郊野岭也没有店家,探路的士兵寻了两方溶洞。
只不过一方外大里小,另一方外窄里阔,众士兵便将装着十万两军饷与十万石粮草的马车牵进外窄里阔的山洞中,留下四十名士兵把守,其余士兵则去了旁边的一个山洞中。
火夫支起了炉子,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
不到一刻,天上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秦书语抱剑斜倚在石壁上,沈行秋端过来一碗姜汤,道:“秦兄衣衫湿透,不如像其他人一样,脱下来烤干。”
秦书语:“荒郊野岭,天降大雨,怎么说都不是好兆头,我没心情。”
沈行秋看了一眼洞外的天,瀑布般的大雨连绵不断,虽说有句话叫人定胜天,可真正地处于苍茫广阔的天地之间,人只是易死易伤的沧海一粟,这种鬼天气,遇到个变故,连逃都没地方逃。
沈行秋刚想说什么排解一下秦书语的忧思,只见杨易冬与李二神色惊恐地冒雨跑进了山洞,他们面容扭曲,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杨易冬结结巴巴地高喊:“快、快逃,那根本不是……”
噗嗤一声,一根花枪-刺穿了身旁李二的身体,李二惊惧的眼珠子机械般地下扫,只见他心口处被花枪扎穿扎烂,下一瞬,他便断了气。
众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周墨竹冲上前将杨易冬压在地上,两人一起滚在岩壁旁。
雨幕中,走出数十名上半张脸戴着狰狞兽面、下半张脸勒着防毒面罩的魁梧男人,一个个手持缀红缨大砍刀。
身后背着装满毒气竹筒的竹篓,一节节竹筒被掷向人群。
两名校尉高喊掩住口鼻,拿着长戟与兽面人缠斗起来,刺伤了几个兽面人,却因为灌入了大量毒气头晕目眩体力不支,被一拥而上的兽面人剁成肉泥。
秦书语将不少竹筒连连打出山洞,遭到了兽面人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