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另一些谜底

“拜见东方族长！”　　梦接上回。　　我依旧在上回的位置，眼前的场景也与上回一样。　　先前还气焰嚣张的一众人如今同老鼠见猫一般畏畏缩缩地俯首跪在地上，显得阿领格外突出。　　可是，我没看见东方菲菲的身影。　　还没到可以见她的时间吗？　　“把他们放了。”　　东方菲菲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　　众人沉默了片刻。　　长老略微直起身子，鼓起勇气，语气却仍然颤抖，说：“族长，他们触犯了族规，不得不罚啊。”　　“放了。”　　“可是……”长老的话一下子咽了下去，他瞪着眼，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东西，吓得一动不动，完全呆滞。　　银饰碰撞声又出现了。　　“你叫……阿泰？”　　阿领抬起头，他面前好像站了个人，我什么也看不到。　　他们好像能看到东方菲菲，除了我。　　没想到自己只开了半个外挂。　　“我救了你们一家，你该怎么报答我？”　　阿领没有说话，只盯着东方菲菲看。　　“以后，你就叫阿领。”东方菲菲似乎笑了笑，语气平和。　　“我是阿泰。”　　没有回音。　　我看见阿领的眼神在动，应该是东方菲菲转了个方向。　　“把树上的两人放了，可听到？”柔和的声线却如同利剑警告着众人。　　“是，是，是。”众人纷纷应和。　　“阿领，走吧。”东方菲菲想去拉阿领，却被他躲开了。　　“我不是阿领。”　　“你是的。”东方菲菲的语气轻快，仍旧在笑。　　这次她死死地握住了阿领的手腕，强烈的挣扎使得银饰碰撞声再次响起。　　“阿泰……阿领，跟族长走。”　　阿领猛得看向他轻易改变自己名字的阿爸，满眼震惊。　　东方菲菲趁机将阿领拉走，消失在树林之中。　　说实话，东方菲菲所谓的“营救”，看上去像是“坑蒙拐骗”。　　骗走了一位小孩，也就是阿领。　　·　　画面一转，我离开了苗寨来到沈家门。　　场景在我眼前飞快地变化。　　我看着时间一日日流逝，沈家门一日日繁华。我看着阿领的阿爸阿妈慢慢变老，阿领的气质愈加沉稳。　　不变的是阿领小男孩的身形和永无止境地等待。　　事到如今我还是无法想象一个人在不知道时间界限，不知道所等是何人的情况下是怎样坚持下去的。　　所以阿领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　　“阿爸。”阿领跪倒在床边。　　阿爸躺在床上，看上去明明很健康，却是那么的虚弱无力。　　“我啊，终于走到这一步了。”阿爸的语气有释怀，也有无奈。　　阿领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被息水树神选中，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如今也算是等到头了，你的任务也要结束了吧？”　　阿领顿了几秒，点了点头。　　阿爸艰难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阿领的头，似有些哽咽，说：“这或许就是我们一家的宿命。能多苟活这么多年，已是恩赐，记住，任务完成后不要再心存妄念。”　　“阿爸，你放心。”阿领强装坚强地说道。　　“好孩子。”阿爸忽得就笑了。但只扯起了一点嘴角，“去把盒子拿来。”　　阿领默默地站起身，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用黑布盖着的盒子，很大。　　“记得，把我和你阿妈放在一起。”　　原来那是骨灰盒。　　阿领仍旧只点点头。　　“哎。”阿爸一下子放松了身体，闭上眼叹了口气，而后又喃喃自语道，“阿泰啊，我们一家人终于要完完整整地在一起了……”　　房间内沉寂下来。　　阿领抱着骨灰盒直直地跪在床边，床上的阿爸嘴角带笑，走得很安详。　　我忽然心中一阵难过。　　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却什么也说不出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