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是马夫
“……宁安。”仍旧是沙哑的声音,刺挠得楼砚心里痒痒。
“宁安的宁,宁安的安,对嘛?”楼砚接下话,不在意两人的尴尬。
“宁安,那我们一会儿吃馕饼和温奶怎么样?”
头顶后方传来男子的声音,温热的几个字一下就消失在了风里。
宁安松怔一瞬,含糊着,答“好”。
楼砚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儿,装作没有听清,又问了一次,声音比之前更洪亮,少年的明朗被夹杂在其中,
“等下吃馕饼和温奶,好不好,宁安?”
像是宁安的名字有多么特别,楼砚要喊千万次一样。
宁安只得点头,怕楼砚注意不到,又使劲儿晃悠了两下。
多日的紧绷,在楼砚一句有一句的问话中渐褪,头晕的感觉瞬间侵袭上来,宁安一下便卸了力气,昏睡过去。
楼砚忍俊不禁,拥紧了睡过去的宁安,春风满面。
宁安,宁安,楼砚觉得就是这两个字,或许就填满了他以后所有的时光,也许从他踏进那片芦苇荡那一刻开始,有些事情就注定不一样了。
阿母说过,这是劫,渡过了劫,楼砚就跟那便宜爹一样,铁石心肠,冷硬如霜;渡不了,就会如阿母一般,沦落为他人的囚笼之鸟。
楼砚想,自己杀过那么多的人,该渡的劫,已经到了。
*
这个时辰,阿玛吉是在等着楼砚回帐的。
她备好了炙好的牛羊肉和酒,换上了鲜艳庄重的服饰,重新打扫规整了楼砚的帐子,立在帐门处,等候着楼砚的归来。
夏季的雨水带来的清香让阿玛吉心情欢愉,又或许只不过是等待心上人的过程,令她喜悦。
她是被汗王赏赐给楼砚的,部落里许多女人都羡慕她。
真论起来,楼砚算是汗王最小的侄子,身份虽比不上王子,可楼砚生得惑人,猿背蜂腰,靡颜玉色,打起仗来又凶悍勇猛,一对儿弯刀下不知有多少的亡魂。
孤寥的身世和过于强悍的实力,在更迭不休的草原上,足以叫无数女人倾倒。
更不用说,十九岁的楼砚,没有过女人。
阿玛吉算是距离这个位置最近的人,她十七了,在部族里,有很多同岁的女人都已经生儿育女。
有人劝过阿玛吉,放弃掉楼砚,说他不碰女人指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玛吉却摇摇头,他们不明白,楼砚的好,成大事者,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
远远的,一人一马出现了。
阿玛吉激动地奔前去,四五步后,她的步子缓了下来。
雨幕中,阿玛吉以为自己没有看清,她忙上前几步,可渐渐近了,她发现自己并未看错。
楼砚与往日已经不一样了,嗜血残暴的气息被他生生掩盖下去,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来,更有着像是孤狼将要变成有血有肉的人的兴奋和激动。
阿玛吉很快就敏锐地知道,楼砚会这样不外乎是因为他怀中的女孩儿,那个脏兮兮不辨面目的宁安。
部族的男子妻妾成群,这很正常,可是事情落到楼砚身上,显得格外怪异。阿玛吉张口想要说什么,被楼砚一个噤声的手势止住了。
高大的男人单手稳稳抱住宁安,下了马。怀中的人丝毫没有察觉,依旧紧闭着双眼。
楼砚松口气,示意旁边的阿玛吉掀开帐帘。
“主子,这是谁?”阿玛吉还是轻声问。
楼砚没有看她,只是将宁安小心地放置在了狼皮榻上。
碍于汗王的面子,楼砚平日对阿玛吉算是和煦,可如此隐含质问的语气,使得楼砚心生不快。
“主子,能告诉阿玛吉,这女人到底是谁吗?”阿玛吉穷追不舍。
几月的时间,让她误以为自己已经是楼砚的女人,让她有了不该有的野心。
宁安睡得很浅,些微的争执已然叫她醒来。
“退下。”男人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了,携了些许寒气,迫人服从。
阿玛吉看了两眼装睡的宁安,噙着泪,出了帐子。
楼砚早就察觉到宁安已经醒来,不稳的呼吸让她暴露得很快。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伸出手,捏住宁安的鼻尖。
如若是宁安是在马上被搂抱着,她觉得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被局限在了某一处狭隘的地方,隐约的暧昧之气叫宁安意识到,楼砚亦是危险的。
可宁安最不惧的就是危险。
她记得自己跳船那天,淅淅簌簌的芦苇荡里,肌肤被鳞片抚过缠绕的感觉。比起宁家的冰冷,她竟然会觉得温暖。
那条水蟒终究没有杀死宁安,它只不过围着宁安转悠了几圈,便消失了。
“饿不饿?”楼砚好笑地问皱眉的宁安,拨开她脸上的污发,“这是我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