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上官落鬼鬼祟祟地把她精心黏好的空心柚子藏在身后，跑到七班的后门探进半个身子去，眼神滴溜溜地转着找时憬琛的身影。

忽然，轻轻的嗤笑声从她身后响起，上官落转身回头看了过去。

时憬琛站在她身后，阳光正好从他身后洒下将他逆光照亮。那一刻，上官落恍惚觉得他像是缓缓走来救赎自己的神明。

“怎么了？”周围的起哄声此起彼伏，上官落却听不见，她耳朵里只能听到时憬琛有些低哑地问她怎么了。

“我...”上官落眨眨眼，看着他，羽睫轻颤，唇角止不住地上扬，“我有礼物想给你。”

“哦——”起哄声更大了些，骚动引得隔壁的六班和再远一点的五班同学都好奇地探头看了过来。

在人群的包裹下，上官落的脸颊上晕上一朵淡淡的绯红，她垂眸看地，不敢直视眼前好看的少年。

时憬琛轻推了一下身边起哄叫得最响的好友，责备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闭嘴。

四下看了看，已经快要被写满好奇的脸围得水泄不通。

他微微蹙眉，伸手拉过上官落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前轻轻一拽，转身便向远处跑去。

上官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温热的手覆上了自己的胳膊，带着自己在走廊上小跑了起来。

嬉笑声，起哄声，指指点点的闲言碎语声，揉碎在耳边吹过的风声中，全部向身后一股脑地抛了过去，留在原地。

上官落痴痴地看着时憬琛拉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又修长，手腕处的骨头微微凸起，看得她不自知地咽了咽口水。

她抬眸望向前方时憬琛跑着的背影，头发跟着他的步子略微飞起，在阳光下好像发着光。

上官落突然想起在语文课本里看到的话，好一个意气风发少年郎。

她想，约莫就是如此了。

时憬琛拉着上官落跑到了没有人的楼梯中层转角处，这才停下来转身看向上官落。

独独只有二人的空间明明是开敞的，却让上官落不自觉地紧张局促了起来。虽然局促不安，却并不难捱，甚至隐隐期待这十分钟的课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时憬琛看向上官落依旧背在身后的手，低哑的声音中带着止不住的淡淡笑意：“不是说要送我东西吗？”

他朝上官落摊开手心，轻哂道：“这次不会被人截胡了吧？”

听明白了时憬琛的意有所指，上官落红着脸摇摇头，这才从身后将自己仔细黏贴了一节课的空心柚子拿了出来。

她不敢看少年的眼睛，害怕从其中看到一些自己承受不来的情绪。即使她心中觉得对方不会如此，但少女的忐忑却始终压不下来。她一面信任着眼前的少年，一面又忍不住地在心里预想最差的结果。

若是对方露出嘲讽的神色怎么办，若是对方觉得她奇怪怎么办，若是对方因此对她感到厌烦怎么办…

少女心中是期待，又承载着忐忑。

是信任，却依然害怕。

是满满的悸动，怀揣着微甜的酸涩。如同黯淡夜空中唯一的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盛开在无边黑暗之中。

上官落低着头静静等待时憬琛的反应。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脑子里已经将所有可能的最坏结果都想了一遍。时间安静地流逝着，她像是跪拜在教堂前聆听审判的孤女，无所依靠地静候裁决。

时憬琛看着眼前这个实在是被包扎得有些丑陋的皱巴巴的柚子皮，再也憋不住地“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柚子是朋友的，所以只能还给她...”上官落抬起头看着高了自己半个头的时憬琛，眼睛亮亮的，声音是与往日不同的娇软，“但是这个不一样了，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语气中是止不住的小骄傲。

时憬琛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许是想维持一下自己在女生心中的好形象，他反手用手背覆在双唇上遮住自己的笑靥，但眯着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

他定了定神，竭力收敛了些笑意：“可是，这个是垃圾诶，还是水果皮。如果我留着的话，会生虫子的。”

“那...你要丢掉吗？”上官落知道时憬琛说的是对的，但是她私心还是希望他能留下自己送的第一份“礼物”。即使两人都心知肚明，这空心柚子，到最后还是得出现在垃圾桶里。

“所以我在征求你的想法。我可以丢掉吗？”时憬琛双手环着那空心柚子，笑得明朗。

上官落抿着嘴，眼里有一点点失落：“你是不是不喜欢？觉得我很奇怪？”

时憬琛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女生会这样问。

他很快反应过来，耐心解释道：“不是啊，我很喜欢，也没有觉得你奇怪，你怎么会这么问，相反，我觉得你很可爱。”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将时憬琛最后的两个字淹没在响亮刺耳的铃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