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帝是我的堂弟,一个小小的刺史,你敢动我?”刘恩又急又气,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柴桑的鼻子骂。
“堵上他的嘴。”刘恩对聒噪,惹得柴桑一脸的不耐烦。
衙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废布,也不管之前做何用途,押着刘恩的胳膊,摁着他的头,硬塞到他嘴里。刘恩不死心,仍旧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九歌在一旁,时不时偷偷瞄着柴桑,自进了县衙起,他就一脸严肃,翻过账册之后,更是脸色铁青。九歌知道他最近正在愁钱粮的事,这刘恩正是触了他的逆鳞。
就这样在大堂之上,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柴桑站着,九歌也站着,直等到小腿发酸,林沐才回来,后面跟着几名衙役,抬着几口箱子。
林沐命人将箱子放好,挨个打开,柴桑看了,怒气更盛,抬脚便将刘恩踹翻在地。
“就为了这黄白之物,你便不管一县百姓的死活?”
九歌这时才觉察出不对劲,以她这段时间对柴桑的了解,他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做出这种举动,但今天……
九歌看着桌上的账册,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拿了起来,不翻看还不要紧,一翻才知道,柴桑为何说他不顾百姓死活。闵县最后只留下重明堤,根本就是拜他所赐,重明堤往上,那些一冲即毁的堤坝,竟都是刘恩主持修建。
“我今日就是要办你!”柴桑走到刘恩面前,斩钉截铁地说:“莫说你是皇亲国戚,你这样的人,我见一个办一个!”
被人挟制的刘恩依旧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柴桑命人将他拖下去,押入大牢。
“大哥,这些怎么处置?”林沐指着地上摆放的箱子。
“祸不及妻儿,看他家有几口人,留下些钱财与他家人度日,其余籍入府库,以备日后之用。”
“是。”林沐领命。
其他县的长官欺柴桑年轻,对他的动作,原本并不在意,可有了刘恩这个前车之鉴,便不敢继续应付,只好乖乖按着柴桑要求办事,生怕柴桑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毕竟当下世道再不堪,有副官身,还是要比普通百姓好过不少。
柴桑心知,澶州的官场已是从上烂到下了,不施猛药,刮骨疗毒,根本无济于事。所以不妨趁此机会,彻查一翻,以免后边他想做事,这些人联合起来暗中掣肘。
一时间,澶州官场天塌地陷,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一县之首,根本没想到,明明自己已经夹着尾巴做人了,柴桑居然还要赶尽杀绝。
看着最后递交到自己案几上的名单,柴桑捏着眉心,自言自语道:“还好还有一两个人可用。”
“大人最近太累了。”九歌看着伏在案上的人,眼底有些心疼。
跟着柴桑时日一久,她渐渐发现,他根本不知惜力,做起事来经常是不眠不休。
听到声音,柴桑抬起头来,看着九歌认真地问道:“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急功近利。”
九歌知道他做这些顶着多大的压力,他初来乍到,在这个地方,远没有站稳脚跟。看着柴桑通红的眼睛,她明白他此刻需要的不是评判,而是肯定和支持。
“我只知道,这些人在一日,便为害一日。”论做事,肯定有更稳妥的办法,可当下的处境,循序渐进意味着纵容。
柴桑听后,不知怎的,竟像是舒了一口气。随后自言自语道:“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九歌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百姓称州县的长官为父母官,岂知有的父母,也是不管子女死活的。”
柴桑话一出口,九歌仿佛觉察出了什么,他身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过往了,但此刻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应该休息了。
“大人回房休息片刻吧,有事我会唤醒你。”
“好。”柴桑轻声地说。九歌没想到,他居然应答的如此干脆。
于是,九歌在柴桑门前坐了一整个下午,挡掉了所有来人,直到天色暗了,听到屋里有了响动,她才离开。
柴桑的信送到开封时,郭威正在筹备迎接新帝的事项。
看着手中的信,郭威陷入了沉思,澶州的情况,之前柴桑在开封时,他就有所了解,如今柴桑信中请他拨些钱粮,虽说目下粮草紧张,但是从各处挤挤,问题也不大。
他担心的是,澶州的情况,柴桑一人是否能应付得了。
思来想去,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