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意而为

刚刚还在灵池的少女，此时正蹑手蹑脚的在师父的寝宫里找东西。

“时芽！”

玄清真人一改往日温和，脸色冷然。

时芽尴尬笑了笑，收了收手，站得笔直。她也不想瞒着师父将杨枝甘露拿走，可刚刚她从水镜中看到柳弦村风沙更甚，已席卷了整个村子。而李婆婆面容憔悴，唇上都是干燥裂痕，神情痛苦。只要将甘露洒下，柳弦村就暂时会有水源，可解燃眉之急。

“师父，李婆婆是我下凡遇到的第一个凡人，待我极好。村民们也淳朴善良，徒儿在柳弦村那么久，每日都见他们诚心礼拜，祈求上天原谅。现已过去两百年，那儿遍地风沙，村民出不去，又死不了。徒儿只想缓缓他们之苦，求师父成全。”

玄清真人叹了叹气，叹自家徒儿痴，又叹柳弦村之因果玄妙。

“时芽，你原是生长在玉清仙境的乔木，因每日听诵佛法，才获得机缘，化成妖。你虽有千年岁数，但于人心，于天地，你的认知尚且不足。这世上有因便有果，日后，你会明白的。”

时芽自化成人形后，就被玄清真人收为徒弟。在他庇护之下，安安稳稳度过了千年时光。她第一次下凡，就是为了捉拿一只四处危害的蛇妖。玄清真人告诉她，捉住此妖，功德圆满，即可飞升成仙。她法力虽强，奈何实战经历少，不仅没捉住狡猾的蛇妖，还被其重伤。时芽属木，缺不得半点水，可偏偏流落到柳弦村。

村民们见她伤得严重，就将她带回村子。当时她就住在李婆婆家中。柳弦村的水需人从百里开外挑回来，异常珍贵。可李婆婆从来都不吝啬，将自己仅有的水全部分给她这个陌生人，时芽这才慢慢恢复。

时芽也曾尝试动用妖术，将水带回来。可只要到了村界，桶里的水就会莫名消失。那时她就知道柳弦村之旱，定非寻常。但村里人口风十分紧，提到此事都面露慌张，纷纷躲避。

“师父，徒儿知道了。”

玄清真人以为自家爱徒听进劝，严厉之色稍有缓解。正欲再说些软话，安慰她时，玄清真人忽然发觉自己动不了。

“时芽！你！”

“师父，我错了，你就让我这一回。若那位降罚仙君恼怒，我回来了就给他磕头认罪。那柳弦村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该报答的。师父，你等我回来喔，我给你做杏仁糕吃。”

玄清真人看向时芽的最后一眼，百转千回，又归于淡然。书怀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跟上时芽的脚步，在她耳边喊着，让她不要去。他伸手想拉住她，可那手只能穿过她的身体，什么都抓不着。

忽然时芽面露挣扎，她似是想转头，但脚却止不住往前迈，整个身躯显得极其扭曲。

“不...不要...去....”她嘴里断断续续，艰难的蹦了几个字，书怀安听得一清二楚。

“湘湘，你在里面吗？”

任他们再挣扎，幻境的主宰者也不是他们二人。

书怀安眼睁睁看着时芽脸上的挣扎之色消失，满心欢喜的腾上云，将甘露洒向柳弦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