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到了!
陈副将如是说。
围观的众人看见后面还有许多车这样的粮食,不由得兴高采烈,未来终于不用吃令人腹胀的元麦了!
不用再吃元麦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不过半日就传遍了军中。
因为天降喜事奇迹“康复”的李二正在观察沙盘,听见陈伯约的脚步声,并不抬头,只说:“都好了?”
“好了。”
陈伯约用袖子擦了把汗,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半碗才提出自己的疑惑。
“将军,为何要演这么一出?”
李二把象征军队的旗子从一个沙丘拔下,插到另一个沙丘代表的山头上。
“你当昨日那个叫钟田的,为何敢闹那么一出?”
钟田不过是个小富之家的纨绔子,虽贪婪但胆小,若无人指点,哪里敢闹得人尽皆知。
不过是他身后的人有几分把握,猜到军中缺粮罢了。
大军自驻扎到草泽湾后再无补给,寻常人猜不到这一层,但他身后的人很聪明。
只是被他选中的钟田是个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加上孙光处理及时挑拨的计策才未成功。
现在鄯州送来了底气,自然要把事情宣扬出去。
一为敲打异志,二为稳定军心。
李靖远的视线从地形图上移开,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不出五日,应该就能收到前线大军的消息了。”
李靖远所料不错,第三日傍晚,军中接到了李临渊的命令,两面夹击,迎击自草泽湾西部溃败而来的犬戎。
当晚,李二坐在军帐中,在火把的照耀下,用一块棉布细细擦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宝剑,黑色的背影映在白色帐面上,高大挺拔。
第五日,战争结束,打扫完战场,李靖远下令将草泽湾大军一分为二,一半由陈伯约带领驻扎当地,等定北侯派人过来接管,并留下大半的医药粮草。
剩下的一半由他带领,急行军去金城。
当天夜间,李二率领大军拔寨不过半日,草泽湾营地受到西戎残部偷袭。
偷袭之人像是熟知地形,许是知道大军战力强劲,他们并不恋战,只烧毁大军粮草之所。
陈伯约率军迎战,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力不从心之际,从东边赶过来一批人马,为首的,正是长枪银甲的李靖远。
他带大军走本就是个幌子,为的就是留下破绽给西戎,引诱对方前来偷袭。
——能在燕勒城小有名气的将军,战场上的心计自是不在话下。
一夜激战过后,草泽湾大军俘虏西戎将士五千余人,杀死敌军无数,士气大振。
周围是在打扫战场的兵士,漫天的火把照耀的黑夜如白天一般,军士们都为打了胜仗高兴,只有一样——
主帐前,脸上满是烟熏火燎痕迹的守粮官忍着泪,跪在军帐前向李靖远请罪,他的盔甲多出破损,身上还有奋力厮杀的伤口,正流出汩汩血迹。
“将军,末将无能,我军留在草泽湾的粮草被西戎偷袭,近半付之一炬。末将失职,愿承受任何责罚,请将军治罪!”
李二看了眼身后的贺余,贺余会意,让周围打扫战场的兵士们离得更远了一些。
以往军纪严明嫉蠢如仇的李二,仿佛胸有成竹,丝毫未动怒,轻飘飘道:
“既如此,革去你守粮官之职,去给伙房烧火吧。”
还在伤心自责的守粮官跟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抬头仰视自家主将,满脸不可思议:就这?
李二看见他不敢置信的表情,浓眉一拧,便有了几分往日的严肃:“怎的?不服军令?”
驱远士兵回来的贺余,已经站在守粮官身后好一会,闻言暗暗踢了他一脚。
——这般明显的台阶,还不麻溜地赶紧下?
守粮官如梦初醒,连忙俯身:“末将遵命!”
李二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几不可闻,只有眼中的狡黠还是显露出了几分独属少年的调皮心性。
次日午后,李二按照原先的计划再次带着一半将士去金城——这次是真的,经此一役,西戎元气大伤,再也掀不出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