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牢
她依稀记起,倪定这几天似乎都在看类似的信息。
倪定却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模样:“随便看看。”
二人说话间,万年喉咙轻轻一滚,不动声色地朝倪定坐近了几分,似是也想知道他在忙什么。
然而看那模样,她明显不敢让倪定发现,于是屏住了呼吸,蜗牛一般,一次只敢挪一点点。
倪清筠就站在沙发后,万年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被她尽收眼底。
看着看着,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给倪定使了个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算是怎么回事嘛?
从来最信任你最黏你的小鬼,这会儿都不敢往你跟前靠了?
倪定早有所感,转头朝万年瞥了一眼,见她动作倏然一顿,脸越发黑了。
倪清筠简直服了他了,拿胳膊肘戳了戳倪定的肩膀,费解道:“我是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古板玩意儿?人稍微有点儿少女心事都碍你眼了是吧?别说小火花了,年年就是连引线都没点燃。”
倪定这才开口:“这么遗憾?要不你干脆教教她怎么点?”
倪清筠:“……”
听到身旁两人再度聊起了自己,万年瞬间停止前进,欲盖弥彰地垂下了脑袋。
一时间,她有些不知道该干嘛,余光无所适从地晃了晃,看见茶几上还有半个没吃完的苹果,又想起清筠干妈说浪费是最不好的习惯,因而也不管苹果都快氧化掉了,连忙拿了起来。
不料,刚拿起苹果,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冒了出来:“放下。”
说着,那只手接过苹果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手的主人则头都没抬:“吃什么吃?刚刚才咬到舌头。”
万年闷闷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收回了手。
她转头,向清筠干妈抱歉地望了一眼,倪清筠连忙示意没关系。
万年于是便没再吭声,再度缩回到了沙发角落,不说话了。
小姑娘看上去仍有些局促,倪清筠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
在倪清筠心里,万年这小孩,一向是热热闹闹的,细黑眉毛,明澈眼睛,双眸笑起来像月牙,每一次,她跑到她面前,昂起头一声声叫干妈,声音简直比溪水还甜,她一直喜欢得紧。
但也是直到这时,在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的、这一慵懒闲暇的秋日假期里,她才惊觉,原来小姑娘骤然停歇下来,不说一句话,也不理会谁,就只自顾自安安静静想着事情,竟也同样能戳人心窝。
朝万年看了会儿,倪清筠终于想起了自己作为干妈的责任与义务,连忙见缝插针地进行起了温和教育。
“年年。”她先是揽住了万年的肩膀,笑着安慰了一句,“哥哥是在关心你,用不着怕他。”
紧接着,又温声细语地和她讲起了道理:“干妈一直知道你是有分寸的孩子,心里有念想是人之常情,要再进一步可就不行了。”
万年红着脸应了声好,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人面对面和自己说这些话。
要知道,蒋盈在学校里雷厉风行,最擅长和青春期小孩打交道,然而一回到家,就是看个偶像剧接吻的画面,都要讳莫如深地把她打发走。
因而,万年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更别说倪定就在一旁,即使一言不发,存在感依旧强得像远山的阴影,经久不灭的笼罩着她。
万年不敢朝倪定看,余光却一直为他而驻留,她内心越发局促,对上倪清筠无比认真的眉眼,忙不迭又点了点头。
倪清筠笑了笑,蓦然之间,发现自己原来也不能免俗。
要知道,对于早恋,倪清筠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毕竟,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瞬动心如流星划过,心思澄澈得像是能看见鹅卵石的浅水沟。
毋庸置疑,那是许多年后光是回忆起来都忍不住轻拿轻放的puppylove,有着毛茸茸的质感,更像一种本能,最懵懂也最纯真。
然而现实与理想是两条泾渭分明的河。
像每一个她许多年前认为没劲透了的大人一般,活到如今,倪清筠第一反应,居然也是考虑实际的环境,考虑小孩的学业,考虑她珍而视之的小姑娘会不会像个想要燃放烟花的孩子,一不留神把握不好分寸,就会灼伤自己。
朝万年看了一会儿后,倪清筠沉声继续:“年年,再等一等,等你再长大一点,等到那时,可以正大光明,可以肆无忌惮,就把喜欢的男孩子带回家来,哥哥帮你把把关。”
这话一出,万年不可思议地滞住了呼吸,不由自主抬头望向了倪定,而倪定照旧没什么好脸色,只冷声来了句:“谢谢提醒,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闲。”
见他神色敷衍,万年觉得有些伤自尊,小声道:“你会喜欢他的。”
声音虽小,语气却格外郑重,倪清筠先是一怔,旋即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