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灯已经关了，落日时分，昏黄的日光从窗户里抛洒进来，洒在洁白墙壁上，人的影子被拉得朦胧若梦。

蜡烛上的火苗颤颤巍巍，有如闪烁在海面上的黯淡星。

万年捧着蛋糕小心走近，一抬眸，看见一点微弱的金色轻轻晃着，晃进了倪定的眼眸。

关了灯的房间里，倪定的眼睛很亮，幽熠如火。

那火仿佛烫热了空气，万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声提醒：“许个愿吧，记得闭眼。”

倪定却只略微垂了下眼皮：“许了。”

说着，还不等万年反应过来，就倾身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蜡烛一灭，房间便坠进了一片黑暗，怔然间，万年用力眨了眨眼，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眼前的暗，一根修长手指就已覆上她脸颊，又渐渐游弋，在她唇边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手指上沾着奶油，像是裹着一层绸缎，带来了一点儿别样的触感。

万年一怔，倪定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灯打开的那一秒，倪定抬眸给万年递了个眼神，问：“你不吃？”

万年摇了摇头：“太饱了。”

倪定：“吃什么了就太饱了？”

万年朝桌上的蛋糕一指：“也是蛋糕，把这个蛋糕做好之前，我还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蛋糕胚，怕浪费，全塞肚子里了。”

闻言，倪定便没再多问，安安静静吃起了碟子里的蛋糕。

只是过了会儿，却又突然开口：“蛋糕是你自己做的？”

说这话时，他没抬头看万年，万年却听出了他声音有点闷。

原本，万年是想得瑟一番的，但看见倪定是这样的反应，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原来他这么容易感动……

想了想后，万年浑不在意地解释了一句：“这是最简单的入门做法，做蛋糕的师傅也教得很仔细，花不了多少功夫。”

说着，低头看了眼时间，见时间不早了，便将礼物放在了桌子上，也学着倪定那样，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再一次，认认真真说了句生日快乐。

然而，她刚一转身，倪定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今晚就留这儿，别走了。”

…

浴室门打开的刹那，万年应声抬头，见洗完澡的倪定穿着一件黑T和一条很宽松的灰色运动裤，身上仿佛还蒸腾着氤氲而潮热的水汽，高大身形挺立出挑，给人的感觉利落又清隽。

仿佛有一个大型热源遽然临近，倪定落座在万年身边时，她感到半边身体被灼了一下，不由往沙发一旁挪了挪。

而倪定却似全无所觉。

没过几秒，他手机响了，接起电话后，起身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

一通电话里，倪定大部分时间都只在认真听，一边听着，修长手指微微悬空在笔记本键盘上，没按下去，俨然一副认真思考着什么的模样，同时对万年做了个口型，说，衣服已经放浴室里了。

倪定连贴身的衣服都给她准备好了吗？

万年脸有些热，开始神思飘忽地往浴室走。

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倪定一眼，只见在电脑屏幕的蓝光映衬下，他那张脸比平日里要白，眉眼因而越发如墨，像是挑起新雪的锋利短刃，实在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于是万年懂了，方才，倪定让她留下别走时，她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快，完全就是胆由色心起。

…

万年洗完澡走出浴室时，倪定已经结束了通话。

此时此刻，他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略微陷在沙发里，一听见她的动静就放下了手机，唇角勾出了一点儿笑，认认真真看着她。

万年看见倪定已经换了她送的手机壳。

那手机壳当真是又闪又亮，一眼看去，和他整个人的气质特别违和。

“过来小午。”倪定话说得直接，“还没在沙发上亲过你。”

万年哦了一声，步子却迈得极慢，鬼使神差的，快走至倪定身边时，眼神朝茶几晃了晃，落定在了他买回来的快递盒上。

倪定一看她这模样就笑了起来：“紧张什么？蛋糕吃饱了，不吃你。”

说着，抓着万年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她一把带进了怀里，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再开口时，倪定声音已经很沙很沙，像是被沙子沥过一遭似的，悉数喷在了万年耳侧：“就亲一会儿。”

两个人都刚洗完澡，身上有着好闻的清冽气味，万年环住了倪定的脖子，见他抱住了她就不再有动作，深吸一口气后，自然而然倾身朝前，嘴唇微张，舌尖朝前轻轻一抵，动作生涩地润湿了他的唇瓣。

而尽管她像小狗啃食般亲了上去，倪定却也没再回应，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坐在倪定腿上，万年看到了他起伏的喉结，同时，也感到了有什么在极速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