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短路

第二晚半夜忽起暴雨，一阵一阵的，卷袭而来的飓风吹得门窗哐哐作响，连带着大门那个门牌绳也被吹断，直直立靠在门边。

经过雨水洗涮，融化的粉笔晕染，衬得画上去的“门神”更加可怖。

高瘦那位，中间有道特明显的裂痕，在隔日阳光的曝晒下，像是新加上去的人工痕迹。

林别惜原本定隔天回学校备考，老老实实多待了天，推开门那刻，她才猛然发现门口有多狼藉。

她喉间发涩，默默把门合上。

门铃再次响起，她点开显示屏，发现似乎又是前晚那个男生。

她声线清脆，带着点公事公办，“你好。”

对方先是沉默几秒，转而开门见山问:“你——对我是有什么意见吗？”

哈?

林别惜因他的发问懵圈，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为表歉意送的无花果她也收下了，又不是择偶，有什么意见难不成问的是她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林奶奶这些年最爱看电视剧打发时间，其中有个她印象很深刻的剧情就是，男方对女方一见钟情，但求爱未果，穷追不舍，硬是多次登女方家门，逼问她，“你到底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我都对你这么上心了!”

这个片段此刻在她脑海里飞速旋转，反复播放。

这跟面前男生的问话有什么区别？林别惜在脑子里痛骂了几句，还是决定冷静点。

林别惜嘴比心快，“昨晚我以为你们是做什么不良交易的，毕竟也没什么人会大晚上跑来这荒郊野外。”

对方沉默几秒，“什么不良交易?”

“我后来想了一下，你们应该是来睡觉的。”她扯了扯嘴角，给了个合理解释。

刚想继续开口，却发现说出去的话像挤牙膏似的越来越少，且黏糊得解释不清。

男生快她一步，似是被气笑，“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来拐卖你吗？”

算了，她倒也没空闲谈。

“所以呢，滋滋滋……”

林别惜做最后总结，机子里就传出类似电流声的杂音。她费劲说了句，“我对你没有意见。”

线路被雨水冲坏，由此在追珩那边，就变成了。

“我滋滋对滋滋你滋滋有滋滋意见。”

我、对、你、有、意、见。

追珩一时怔然，竟没法反驳。

有事解决事，他也不至于莫名其妙让人家对他有意见，他低头看了眼牌子上坐骑残缺那一块，耐着性子问:“能面对面聊聊吗？”

大门紧闭，没有半点回应。

不知隔了多久，林别惜也没收到对面的回复，连带着显示屏也息了屏。她干脆把门推开，打算面对面交流。

不就是个男生吗？她柔道又不是白学的。

死缠烂打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大不了对着干。

门大开着靠墙，对上一片宁静。

方才的对话好似没发生过，男生也不见了踪迹。

?这就走了?

-

林别惜一次性收拾完背包，觉得此处不能久留。伸手遮了遮六月初日渐白热的阳光，拨号叫了个司机。

“无事叫林砚，有事叫跑腿，林别惜，我是你大爷!”

少女声音轻快，“错啦，我是你姑奶奶。”

她没想到林砚是蹬着三轮车来的，头上还戴着不知从哪顺来的草帽，大老远就听见他骂骂咧咧的声音，疑惑问:“小林不是上个月才带你去提了辆新车，你会愿意开三轮?转性了哈。”

林砚一时间没回话，只是哀怨的盯着她，看得她发毛。

“你可别说是我的原因……”林别惜把无花果提到车上，撑着车边缘坐了上去。

车子一直没发动，她攀着车门往里探，“还真是啊？”为了哄着他先回城，她双手作揖，唱戏似的，“兄长之恩，永生难忘，锵锵锵。”

三轮在奶奶家的四合院门前停下，林别惜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侧门停着的那辆崭新卡宴不就是他的爱骑吗？

“林、砚!”她咬牙切齿刚想给他点教训，就被一道严肃的声音叫住。

“心心!是奶奶让他把你带来的。”

林别惜平时最听老人家的话，这会乖乖扯着两根背包袋子，眉眼低垂着等候发落，“奶奶。”

“小砚啊，你留下来吃午饭吧。”

“诶，好嘞。”林砚使了个眼神，应和着侧身躲在林奶奶背后溜进了里屋。

林奶奶年过六十，但身体硬朗，除了年龄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皱纹，皮肤保养得如羊脂般光滑，养生之道张口就来，尤其是对她这个跳脱的孙女放不下心，有事没事放在嘴边念叨，生怕哪出了差池。

“我说我的乖妞妞，你也省省心，奶奶一颗心都要被你吓出嗓子眼喽。”林奶奶牵着她往里走，嘴上是嫌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