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快乐

坞新市人民医院

刘净一站在更衣柜面前发呆，回过神深深叹出一口气，脱去工作服放进柜子里，挎着包包准备下班回家。

更衣室的门被打开，人未到声先到，轻爽欢快的声音：“刘医生，李主任有事找你。”

她把包包放进柜子里，重新穿上工作服，关掉更衣柜门问：“李主任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另一个女孩紧随其后，听闻连忙阻止道：“小言，你又捉弄人。刘医生，今天是愚人节，她捉弄你呢，李主任没找你，赶快下班回家休息吧。”

刘净一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眼神稍稍失神，随即恢复自然笑着和她们打趣：“没事，愚人节就是要捉弄人才好玩。”

她脱下工作服，重复刚才的动作，背上包包，语气轻松自然：“愚人节快乐！小言。愚人节快乐！柯柯。我先下班了，拜拜。”

“愚人节快乐！”两人一同应声。

暖阳穿透繁茂枝芽的缝隙，散落在石阶路，花色猫咪在修剪整齐的花池里轻踩去年的落叶，身后跟着几只与之相同的小猫。

刘净一下楼路过，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扭头看去，看到了它们。她想起一个故人说的话，从包里拿出两根火腿肠，撕开放在干净的落叶上。

她放好，也不管面前的小猫的目光，起身走到停车位，掏出钥匙解开车锁，坐在驾驶座，打开手机点开微信，大多都是“愚人节快乐”的祝福语，习惯性的点进去回复，做完一系列的事情，才启动车。

到家附近，她将车停在路边画的停车位，步行回家。在离家不远处看见一个人坐在花池旁边，一瞬间有些恍惚。

那个人也看到她，提着东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刘净一看到他提的东西，叹气：“不是不让你每年送我这个，怎么又送了。小遂。”

陈遂看了看手上的蛋糕，语气里带着倔强：“我答应我哥了，每年愚人节这天送你生日蛋糕。一一姐，我哥他一直记得你的生日，真的。”

刘净一看着眼前跟陈浮有些相似的人，竟生不出一丝气，问他：“吃饭了吗？”

陈遂摇摇头：“没吃，我下课买完蛋糕就直接往这边来了。”

她从他手里接过蛋糕，打开门：“回家，一一姐给你煮面。”

陈遂跟着她进去，刘净一把短发扎起来，让他先在客厅的桌子上写作业，自己则去厨房煮面。

没多久，面就煮好了。陈遂算着时间去了厨房，把刘净一盛好的面端到餐桌上，又把蛋糕拆开，摆好，插上蜡烛点燃，等刘净一从厨房出来，关上灯，开始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一一姐，生日快乐！快许愿！”

刘净一趁着烛光走到桌边坐下，听闻便闭上眼睛开始许愿，几秒钟后，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餐桌上，刘净一把蛋糕分到盘子里一块，剩下的推到陈遂面前，他吃完面，最后喝了一口汤，放下碗。开始一口一口的吃蛋糕，吃着吃着，他问道：“一一姐，你这次许的愿望是什么？”

刘净一拿蛋糕叉勺的手顿了一下，又恢复自然，咽下口中的蛋糕，笑着说：“这么感兴趣啊，我每年的愿望其实都一样，很难实现，也就那么几次能实现了。”

“那愿望就不要说出来了，不然不容易实现。”陈遂吃着蛋糕说。

“嗯。”刘净一轻轻应声，声音低到听不见，盈满心里的失落。

吃过饭，刷了碗，刘净一送走陈遂，经过院子才发现，院子里种的两棵玉兰树已经长出花苞了，那个愿望不自禁的浮现，她轻声呢喃着：“陈浮，院子里的白玉兰要开了，你会来我梦里吗？路过也行。”

那个在所有人说愚人节快乐的时候，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你会来我梦里吗？

应该不会了，你那么狠心的人怎么会对我心软。

陈浮，只要你来我梦里，明天我就去见你。

次日，刘净一上午请了半天假，中午开车回趟家，取了东西直奔墓园，把车停在路边，提上东西，锁上车进入墓园。

她先去找了墓园负责人填表，登记过信息，刘净一提着东西走进去了。她来的次数不多，找他的那条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他就在那里，尽管他的样貌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但她还是忘不了他。

刘净一在一个墓碑前站定，从包里拿出还未开放的玉兰花苞，蹲下放在面前，然后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擦拭墓碑，嘴也不停自顾自的说：“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了，趁这次院子里的玉兰花快开了，摘一朵让你提前看看。前段时间，我高中学校的校长请我到学校作为优秀毕业生给高三毕业生演讲，提到了你……”

她哽咽了几声，认命般的深吸一口气，声音难过：“陈浮，我想你了，让我见见你吧。”

她看着墓碑出神，像是要透过墓碑看到什么，抑或是想到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