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岑骆宇娴熟地给流萤的伤口消毒、包扎。
他瞥了瞥面不改色的流萤,温润如春地夸道:“你是我见过最省心的病人。”
病人没有搭腔。流萤拧着眉头一脸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己的伤口。
岑骆宇挑了一下眉,继续说:“伤口结痂前不要沾水。”
这次,总算有人回应了。
流萤郑重地问了一个问题:“医生,请问下费用要多少?”
“哈哈哈哈哈。”岑骆宇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叉着腰笑得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流萤,“你可真好玩。”
流萤一点也没有觉得好玩。她只有2600块钱了,如果扣掉治疗费,手头更拮据。
岑骆宇笑够了,打趣流萤:“不用你出钱,有人报销。咱们老百姓不能放过黑心资本家。”
流萤有满肚子的问号,比如岑骆宇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会给她包扎。但好奇归好奇,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欲。
岑骆宇见流萤不搭理他的玩笑,没心没肺地八卦:“听说你摔倒在贺西朝面前?怎么样,他当时什么表情?是不是跟个冰箱一样冷冰冰地没有温度,要我说呀,这人就是没有一点人情味,整天跟别人欠他钱似的……”
贺西朝。
他叫贺西朝。
岑骆宇后头说什么了,流萤一点也没有听清。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贺西朝。”
流萤的眼眶里渐渐积聚泪意,她逃也似的低下头,努力扑闪着眼睑,将泪花抹干净。
她问:“你们吃葱吗?”
岑骆宇的滔滔不绝被一个葱字生生搅断。
他思维跳跃,天马行空地瞅着流萤:“你要请我们吃葱油饼?”岑骆宇用指尖挠了挠额头,“我能吃,另外的人……你要问谁吃不吃?”
“他吃葱吗?”
“谁?”
“……贺西朝。”
等流萤真的脱口说出这个名字,岑骆宇有片刻的怔忡。
又是一个不自量力飞蛾扑火的傻姑娘吗?
他收了玩笑的心思:“他明天就要订婚了。”
“吃不吃葱,答案还重要吗?”
流萤鼻尖泛酸,她低埋着头:“不重要。”
“不重要了。”
也许就是几秒钟,甚至可能更短,流萤莞尔一笑,抬起下巴,神色平静地仿佛刚才问出贺西朝喜好的人不是她一样。
岑骆宇转移话题:“包得紧不紧?”
流萤晃着脑袋:“不紧,”她双手撑在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几步,“谢谢您,岑医生。”
“不客气。”岑骆宇坐着没动,微昂着头细瞧流萤的脸色,看她一点也没有因为贺西朝的话题郁郁寡欢,克制探查她关心贺西朝的原因。
爱上贺西朝很容易,他不仅有俊朗的外表,更有显赫的家世。
面前这个女人穿着朴素,一时被他吸引很正常。
聪明人懂得及时止损,但愿她是个聪明人。
岑骆宇收回目光,弯腰收拾医疗箱,眼角察觉流萤半蹲的姿势,阻止她:“我来就行,你好好养着。”
“给您添麻烦了。”流萤羞赧地再次道谢。
岑骆宇甩甩手,转身离去:“走了。”
经过这一系列插曲,宴会厅重归宁静。空荡荡的大厅零星分布着打扫的家政人员,流萤拖着脚步,重新拾起抹布,加入队伍中。
生活需要向前看。眼前最重要的是有份能饱腹的工作,流萤没有遵照医嘱,蹲着身子恪尽职守地清理地面。
王菊欲言又止地对着流萤的方向,她想让流萤在旁边休息,但是她知道流萤需要钱,思忖再三,王菊没有上前。
日头愈发西斜,阳光从大门斜漏进来,在大理石地板的映射下,一束光打在了流萤脸上。
她不知什么时候落了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被光拂过,似有一股宽慰的温柔。
流萤追着这束光,洞见灿烂的骄阳。她用手指背掖了掖眼角,朝着大门方向闷声地微笑。
*
这头,岑骆宇处理完流萤的伤口,将医疗箱交给刘管家,轻车熟路地去书房找贺西朝。
刘升提醒:“少爷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
岑骆宇上了两节楼梯,回头诧异地问:“因为宴会厅的那个女人?”
刘升回答不上来,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感觉少爷今天情绪波动地不似寻常。按理说,在那个女人摔下来的时候,少爷完全可以凭借矫健的身手躲开,但他偏偏站在原地没动,像是等着她自投罗网。
岑骆宇沉吟了一瞬:“谢谢你,我知道了。”他有条不紊地上楼梯,一直走到书房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三下门,等待了五秒,便推门而入。
贺西朝眼皮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