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挺别致。

郁仪其实不太擅长应付陌生人的热情攀谈，她能适时为对方的谈话提供回应，已经是她努力后的结果，她看了眼不远处休息处桌上的矿泉水，黯然收回视线。

张怡柔大概是觉得干等人无聊，恰好郁仪在这，性子温柔，说话又不失分寸，她不由得和她多聊了两句。

想到那天的初见面的情形，张怡柔忍不住吐槽：“跟你说个有意思的......我后来知道，他学的计算机工程，我是生物工程，差得是有点远，但也不至于当成驳我面子吧。”

郁仪听着，默默在心里给这位男士画上红叉，相亲局上这种让女方下不来台的表现，多少有点不绅士。

若这是她的朋友，她肯定会她让快跑，可面前的女子只是陌生人，她想了想，简单安慰了两句：“也不能说不巧吧，至少都带了工程两字。”

若是她的专业，那才是真的不巧，半个字都对不上。

“哈哈哈对吧！”

说着，张怡柔突然记起，眼前这小姑娘是华清寺义工，说不定会认识程聿，她刚要开口问，余光突然看到一抹身影朝这边走来。

男人穿着休闲西服，神态松弛，身形颀长，腰身比例堪称完美，西装裤包裹着双修长笔直的腿，加上近一米九的身高，妥妥模特身材。

张怡柔笑意加深，眉尾微扬，朝男人挥了挥手，对郁仪说：“好啦，抱歉打扰你这么长时间，我等的人到了，你去忙吧。”

郁仪笑了笑，她没有八卦别人私事的兴趣，说了声“好”便往休息处走，她刚一转身，程聿那张熟悉的脸不可避免地落在眼前。

郁仪心中怪异，隐隐意识到什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边女子挥手的方向，很快反应过来，程聿就是那位相亲对象。

行吧，勤勤恳恳的发香人给自己发了一口大瓜。

程聿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见郁仪，脚步明显滞了一秒。视线交触，郁仪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唇瓣微张：“好巧。”

程聿读出了她的唇语，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一下。

程老夫人早上打电话让他陪张怡柔上香，他没答应，甚至和老太太因这事小吵了一架。

他讨厌有陌生人靠近自己的私人领域，把人送到华清寺，已然踩到底线。

程老夫人头一次见到态度这么冷硬的程聿，她自知理亏，支支吾吾，只说张怡柔一大早便来爬山，不好亏待人家。

他只好亲自走一遭。

见郁仪在看程聿，她低笑着凑近，大大方方道：“我刚才说的人就是他，他就住你们寺里，你认识吗？”

郁仪没移开视线，浅勾唇角，低声说：“不认识。”

说完她识趣地给他们两位相亲人士腾地方，奔向心心念念的休息处。

休息处是临时搭起的塑料棚，郁仪面对着桌子打开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小半瓶，干涸的喉咙稍微舒服了许多，她拧起瓶盖，转身，不可避免地看见那位女子和她对面的程聿。

程聿表情淡漠，不知在说什么，大概说了两三句，女子笑意淡了些，渐渐地，漂亮的眉峰皱起，再看程聿，神情没有半点变化。

郁仪没再看下去，拧开矿泉水又喝了小半，理了理自己的红马甲，继续工作。

大雄宝殿前，张怡柔微眯着眼，对于程聿直截了当的拒绝表示无法理解，他们这种家庭，百分之九十的结婚对象都是家里介绍的，知根知底，门当户对，这没什么不好。

她确实有想法，她也不觉得这是难以启齿的事，再说，也不是相亲了就要结婚吧，程聿居然连面子功夫都不愿做。

“你如果想上香，我会另外派专业的人过来陪你。”

程聿说着，眼前忽地闪过某个的背影，他看了两秒，淡淡收回视线。

张怡柔气笑：“就算是普通朋友，你不必这么抗拒吧？”

以男女关系为前提的相处本就不纯粹，过程如何，结局如何，对他而言没有区别。

“抱歉。”

临近中午，华清寺的人越来越少，没人问路，也不需要郁仪挨个发香，她一时无聊，蹲下身和草丛里的猫猫互相逗趣。

郁仪认得它，它是寺里收编的团宠，通体雪白，眼睛如蓝宝石，圆圆润润，应该是长毛的狮子猫。郁仪轻声唤它，猫猫见她没有危险，主动凑上来蹭她的裤脚，可等她想摸一把猫头，它又傲娇溜走，来来回回好几次，次次都能被它躲掉。

眼见着猫猫又要过来蹭她，郁仪后退一步，指着它的小鼻子，怒道：“白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