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冬日的皇宫也不会有皑皑白雪铺地，宫人们会及时清理掉，免得结成冰，令贵人们滑脚。

可对于舒崇羽而言，被清扫出来的干净地面更让她难捱。

只因她跪在凤仪宫门前，腿下压着冰冷坚硬的地面。

地砖又冷又硬，腿被冻得发疼，到现在更是毫无知觉了。

入眼望去，是高高汉白玉的台阶。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这里面的主人应该是她，当年的皇嗣一案却让她从妻贬妾。

证据确凿之下，只有她自己，和陷害她的人才知道，她是多无辜的。

这件事的影响远不止于此，太子登基，太子妃谋害皇嗣被废，自然要迎娶新后。

占了个原配的位置，就算被废了，也是新后的眼中钉，这两年来的刁难总是层出不穷。

还有那位被害滑胎的霍贵妃，一直对她恨之入骨。

雪花纷扬，舒崇羽发顶和羽睫上都是白色的雪霜，整个人像是冰塑的一样。

太冷了，这种冷不是空气中传来的冷意，而是由内而外的，从骨子里散发出的。

她估摸着自己已经染上了风寒，跪在她左后方的，是她的陪嫁丫鬟。

小丫头从小跟着她，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妃御们受罚，丫鬟当然不能干站着。比如这罚跪，就是要和主子一起的。

本来有两个的，另一个已经死在了上一个年头里。

她从前以为皇后针对的只是她而已，那时候刚巧玉晗跟在她身边，就让她站起来，不用跟着一起受罪。

她们看出了自己对侍女的在乎，直接以不敬主子的罪名杖责。

笑话，被不敬的她都没有说话，她们只是想碾碎她心里每一寸的温暖。

当场打死是不可能的，新后还要名声。

宫里都是捧高踩低的地方，她虽然没有被打入冷宫，还算个嫔妃。

可是皇帝的厌恶、皇后的针对、霍贵妃的仇恨，都舒崇羽在后宫里寸步难行。

冬天里，就连足够的炭火都没有，也请不来太医。

玉晗没有足够的救治，伤口发炎，被烧得浑身滚烫，神志不清。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是主仆，也是亲人。

这一次，玉晗没有坚持下去。

她是年纪最大的，像个姐姐一样温柔，死之前的时候，她没有再喊小姐，也没有唤她舒美人。

而是说：“羽儿，我想这样叫你一次，我真的舍不得你们，我真的不放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是再不放心，她还是走了。

为了防止疫病，她被草席一裹，就运出了宫外。

舒崇羽追着那辆推车一直走，直到被拦在宫门前，看见自己珍惜的人，像被扔垃圾一样运出去。

后来她又被皇后罚了，原因是不成体统。

不忍心压着嘉音。

舒崇羽闭上眼，就往右边倒去。

装晕。

嘉音陪主子一起罚跪，也被冻得快撑不住了。

一眨眼，美人就倒在了雪地里。

她伸手赶忙去扶，把地上的舒崇羽扒拉进自己怀里。

抬首已是泪水涟涟，这种天气，眼泪流出来没多久就会结成冰冻在脸上。

她知道不能哭，可是忍不住。

“公公，舒美人已经晕倒了，求您去禀报皇后一声吧。”

站在太监上的太监，俯视着这一主以仆。

夹着尖细的嗓音：“皇后殿下有令，舒美人必须跪满两个时辰，这才半个多时辰呢，叫杂家复什么命？”

后宫里都知道，皇后和这位原配不对付，皇上也厌烦这个害死皇子的发妻。

这宫里的两片天都不给她活路，那做下人的也不会给她行通融。

皇后就是有意折腾，干嘛不顺了皇后殿下的意。

将后妃折磨成这个样子，确实过分。

但是皇上也不在意。

太监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说实话，欺压失宠的嫔妃也会让一下下人心里产生快感，一种把主子踩在脚下的感觉。

嘉音求了许久，上面的太监还是不为所动，甚至出言讽刺。

她摸到怀中人额头一手滚烫，心里要急死了。

想着要不自己闯进去说吧，大不了被赐死。

僵持着，远处明黄色的轿撵渐渐走进。

凤仪宫前晕了个人是没法忽视的动静，总管太监给皇帝禀告了一下。

安延掀开暖轿的帘子，一股寒气从窗口出涌进。

轿里面摆着一盆碳，烧得正旺。

他被热得有些发晕，一股凉风让他清新了些许。

晕在侍女怀里的那个人熟悉又陌生，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

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