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他的确是有点吃惊。

不过嘴上却是很快冒出一句，“哪有一见师兄就哭的？”语气平平淡淡，是劝慰不是在逗她。生死之事，他自然没有逗弄的心。

女孩和他贴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张帕子擦了擦脸，她没说话，只是抬眼望他。看他还是那副脸容，略有些灰尘的痕迹，就把那张帕子递给他，帕子递了过去，她低头掏了掏，掏出一只秀气的水壶，还有个包得严实的馕饼。

唐枕接过了帕子擦了擦脸，没想到她居然想到给自己送吃的。他这几天是没有吃好过。大约有人发了话，他得到的几碗饭几乎都是发了霉的。

水壶是她的，饼是七师兄从灶台上唯一找到的，这几天他们俱是没有好好做饭，这个饼也比平常敷衍。

唐枕嚼着这敷衍的饼，花铃在旁边捧着水壶，她看师兄的脸没擦干净，还有一块黑灰，颇想把水浇到帕子上叫他再擦一擦。不过他已经吃完了馕饼，递过的水壶被他拿在手中，仰头咕噜咕噜，花铃只见他喉结轻动，大约水是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算了，她想，不擦也没事。

唐枕吃完喝完，花铃由站到蹲，最后蹲着也觉得累，就坐在他面前。隔着栅栏，很诡异的安静地看着他。

的确是有点诡异。他这师妹历来胆小，跑到牢里来看他大哭一场是寻常的，不过哭完了，她居然这么安安静静，唐枕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她是个稚嫩的面貌，脸颊丰嫩，所以看起来格外像小女孩子。这两天却见瘦了，一个小小的下颌抵着铁栏，两道描画似的眉微蹙，那双大杏仁眼仍是明亮，只是眼珠是定定的，没透露什么情绪。

唐枕看着这样的花铃，觉得有些意外，他吃东西没耽搁，此时放了水壶，便是抬手一抚她的脑袋。

“吓着了。”

他对她有点偏袒，“自己来看师兄的？你七师兄和五师兄没拦着你吗？”

花铃的眼珠没有转动，只是轻轻眨了一眨，摇头。

是她自己一定要来，两个师兄拦也拦不住，对了，她想起了一件事。说，“师兄，那个周小姐死了。”

他微微一点头，张端来了，他便知道了。

说完，她大约觉得自己呆了很久，站了起来，眼光触及到那袖下的手，心里像是被谁捏了一下。她头上毛毛的，像短暂地替他感觉到疼。

那张公子在外面等着，她不能多耽误，所以一下站起，她恋恋不舍地把目光落在地上，对着他说，“师兄，我先走了。”

唐枕罕有的面对这么乖的师妹，竟然一点也没闹腾，他总觉得她小，兴许有点不懂事。可此时想来，她虽是不太懂事，可确实不是爱吵爱闹的孩子。想到师妹平素腼腆的模样，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求那张家公子让她来见自己的。

花铃要走，但脚步刚一动，却又冒出那般皮上发毛的感觉，有点疼，有点酸楚。她其实舍不得离开师兄。

猛地扭过头，她把手伸到栅栏里面，看着那只小小的，纤嫩的手掌，唐枕愣了一下，抬起自己的手。

袖袍翩动，她抓住了他。

霎那之间，花铃的感受是师兄的手变粗糙了。

她被那手上没长好的地方刺了刺，放下手来，刺痛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其上。

她步伐匆忙，没敢再停留出了牢中。

花铃走了，过得片刻另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唐枕的掌心被沾染了一些湿湿的汗意，略有风吹即刻消散。

他心里想师妹是太担心自己，但这般压着性子，亦是不好。

不过几步，张端走到了他面前，唐枕把师妹方才的举止过了一遍，判定了原因后，便是生出两分迅急。

“”

张端还没有开口，唐枕抬起头来，已是对上他的目光。

“你也认为周姑娘是我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