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临安府钱塘县历来为东南胜地,不论何朝何代,总是逃不脱的温柔富贵乡,烟柳繁华地。尤其春夏烂漫时节,西湖边画船不绝,游人如织。湖边酒家招旗飘飘,湖上乐声轻歌曼舞,端的是一派太平景致。
这日,城东柳家公子柳少曾外出,他乃一名文人雅士,平生素好茶艺,是为品茶的一等好手,便与友约在了会安楼品茗。本来是一桩闲玩之事,然而柳公子回到家,却是带回了满脸罕见的怒色。
柳家是书香人家,家里上下皆是好修养的人,柳公子不爱发脾气,仆人也甚少见他动气的样子,然而此次柳公子却像是被人气得不轻,进了家只骂道,“荒谬!荒谬!”
有书童去问公子为何发怒,柳公子冷着脸讲,“今日出门碰上了一个道士,竟然说我活不过三年,我与他无冤无仇,他凭什么如此咒我?”
柳公子的怒气自然有来由,凭谁被这么说上一句,定然是会生气。若是普通人这么说只怕是发了疯病,恶言恶语,一个道士这么说,倒听起来格外有些居心不良,有意咒人的意味。
柳公子这一气差点病倒,他娘是个崇信之人,从书童那里打听了因由,便找了柳公子的好友,问他是在哪里碰上了道士。那好友只说,他们是出了会安楼,在大门口碰上的。
想来也是远客偶然遇上,不过看柳公子气过了头,柳家的老夫人还是着人去寻了一寻。不期,这一寻当真是寻到了人。
“那道士就住会安楼,不知是不是公子遇到的那个,依小的看来那道士老是独自一人,倒不像有同伙的。”
柳少曾的娘听了书童打听,思量着要不要见上一面,当天家里人给柳公子送饭,只说他吃不下,竟是回来后就糊里糊涂地睡去了。
柳公子素来身体康健,没理一睡不醒连饭也吃不下。这下,柳夫人着急了,连忙去见那道士。本是派人去请,然而书童说请不来,便是亲自去了。
柳老夫人来的时候,唐枕正是在照看昏睡中的师妹。
离了桃溪已过一月,他这师妹便是一直不甚清醒。唐枕算着,她本来体质不同,被秽鬼缠上就一直不能摆脱,后来斩灭秽鬼,她却被那尹善童盯上。施了傀儡术,所幸他救得及时。
然而,这些东西其实都当不得什么要紧,移魂首不可能无端端出现,唐枕离开桃溪,一是躲避官府,二却也是因为花铃的殊异只怕被发现。
相较权衡之下,不得不暂避一段时间。只是,虽对着老七他是这么说,可唐枕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除掉这些麻烦。
心知只怕一时半会,是无法回去的了。临走前唐枕留了笔钱,又想到老七不善观中事务,倒也正可以安心做一个道童,替木真人守着道观。
诸般事他未曾思来想去,可也算是做了一番周全的安排。他和那玉娇蓉做了一桩交易,玉娇蓉替他看管老七,他传她长生之法。
想到跟玉娇蓉生了牵扯,唐枕此时偶一想来,当是忍不住一声轻叹。
叹声微不可闻,他垂下双眼,却正是见花铃躺在床榻内,头上沁出了一层热汗,正是蹙着眉头十分不安。
怎么会这样?
已经离开这么长时间,按说来移魂首受距离所限,他从桃溪来到了钱塘,为何花铃却还是状况不减。
唐枕轻抬手触了一下师妹的额头,额头温热,带着湿润的一层薄汗。她像是处在什么惊梦中一般,不时颤动,嘴里偶尔念叨让人听不清的几句言语。
“”喃喃的言语,着实是难以分辨。唐枕静听片刻,低下头正欲细细分别,这时房门被敲响,却是有一道声音问他在不在。
问他的是客栈小厮,唐枕正欲是叫他别扰,那伙计声音一拐,却是说了句,有位老夫人想要见他。
唐枕与柳家老夫人在会安楼见了一面。见完这面,柳家老夫人面色肃然,有些似信非信地回家去了。
柳少曾一场病病了半月,半月之后他能起了,起来后便要出门。柳老夫人不许他出。
那柳少曾十分郁闷,只问他娘为什么,他娘嘴上甚紧,不肯交代。柳少曾心想无缘无故的,他娘绝不可能不让他出门,于是在府中一番查问,查问之后,他得知他娘去见过一个道士。
道士!又是道士!上次就有个道士咒他,这次他娘又去见了谁?
待得柳少曾问出来他娘见的道士乃和咒他的道士是同一人,不禁是气得险些断气。
“那道人信口胡言,娘为何会相信他的话?”
柳公子气恼交加,定要他娘给出一个回答。那柳老夫人瞪着眼睛望了望他,便是细细的哼了一气,沉声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个相好的?”
柳少曾脸红了一下,他年纪轻轻,有相好的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他所相好的,却乃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官家小姐。那小姐出身高门,不似他家中有几卷诗书,乃是他高攀不上的身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