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人便自觉去做自己的事。
花铃心潮起伏,不敢上前去调侃师兄,乖乖地回了屋去,哪知她心思全不在路上,走着走着撞上了门,捂着额头不禁呲牙咧嘴。
回去偷偷打听,陆师兄说师兄吹拉弹唱都颇为精通,尤其是唱诵好听。
她不知道有多好听,睡前喜滋滋地畅想了几分钟,还没想出个一二便睡过去了。
师兄似乎是原谅了她,只不过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疤,他的表情总有些凉凉的,让她掐决,也不愿多看,只叫她坐半个时辰,自己便走开了。
花铃掐着掐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她在这个时刻,觉出了一种日久天长的寂漠。“此心自无始以来,无生无灭,无去无来,至虚至明,至真至城,空空洞洞,了了灵灵。”
脑中倏然冒出这句真言,她掐着手想,师兄没来之前,她甚少能静得下心来,一颗心总是提着的。自他来后,她仿佛能静得下,能呆得住,少有会觉得提心吊胆之时。
这么一想着,她又坐了许久,不自觉默记住了决法。
山中的蝉鸣一旦起来便不停歇,闹着闹着,隐有几分盛夏的意思,七师兄预备去赶个大集,问花铃要不要去。
她心中又生犹豫,正是左思右想时,忽见那山下道路来了一顶青轿,轿子里出来一个人,长得白面玉容,一身月白长衣,显得清俊翩翩,她不认识,只听得此人问道,“唐道长可在吗?”
来的这位是张公子,余鸣将他迎到了殿外,唐枕走出来,张端见了他,俯身一拜,眼看他双膝一弯,竟然重重跪了下去。
“张端前来谢过唐道长!”
张端这一个月来总是回想起了昔年的事,越想越是惭愧,尤其府中因他死了人,心中只觉罪孽深切,今日下定决心,想要皈依道门,是以此番前来,求唐枕收下他。
“世间之事与我已无牵挂,张端今日冒昧来求,只盼道长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青年脸上神色真切,跪在地上,显是已下定决心。
唐枕扫了他一眼,回道,“你亲缘未断,尚有婚约,怎能入我门来。”
张端抬起头来,眼神中蓦然闪过一丝愧意,“我已同楚楚断了婚姻,父亲也因此让我莫要回家了。”
此言既出,只叫旁人惊了一惊,这位公子莫非真要来做道士?
“”
唐枕见他执着,淡声道,“你真想归入我门下,便在观中先住上一个月,一个月后再看。”
“师兄,一个月是不是太短了?”回了院子,余鸣去问唐枕。
他们拜师的时候最少也是半年,师父才会考虑是否收为徒弟,这位张公子才来一个月,未免是太偏袒他了。
唐枕闻言勾起嘴角,没有过分在意,“且看吧。”
张家公子能呆一个月都是长的,他乃家中独子,又有个痴情的未婚妻,只怕不出三天,张家就会派人过来。
果不其然,张公子来的第三天,张家的那位管事便来了。从尹善童进门的姿态来看,他是很不想来见唐枕的。若不是老爷指派他来,他恐怕压根不会上门。
“唐道长,敢问我家公子在何处?”尹善童进了门,一个人也没看见,高声大问,眼珠子左右转动,生怕唐枕从什么地方出来对付他。
他没忘记这个道士能看得清自己的真身,是以神色颇为警戒。
喊了半天没喊出唐枕,只见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一张脸粉□□白的,眼睛打量着自己,说,“你要找的人说他不想见你。”
小丫头有点好奇地望着他,尹善痛从自己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晃了晃,“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便把这给你。”
花铃盯着他手里的银子,心想这数目挺大,但七师兄说了,他们现在有钱。于是摇了摇头,说,“算了,我不要。”
尹善痛心中一气,又听得那小丫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
花铃对尹善童说,张公子在后山,等他去到的时候,张公子正在浇菜,他去乡里农户家挑肥,身上换了身简便的短打,居然真是在浇菜。
尹善童捏着鼻子过去,想劝他,然而实在受不了气味,趴在树边瑟瑟发抖。他的五感近来很灵敏,所以比一般人都能闻得见香臭。
张公子没理他,尹善童站了一会儿,实在无从张嘴,便也只得先行返回了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