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这是阵雨,雨势渐渐小了。荣恨桃听着雨声,是真的打算睡了,但是房间里多了的呼吸声真是让她忽略不了,更何况,她可不想第二天被人发现朝廷逃犯在她房间里死了。于是她唤道:“双溪!”
这一声让夏姬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动作迅疾,一把将她从矮榻上拎起来,箍住她的双臂,匕首直逼她的颈部,这一下来得又快又急,是下了狠手。
荣恨桃脖间微凉,与她耳语:“你别急啊……”
双溪刚要去找荣恨桃,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荣恨桃唤她,便赶到小厢房处,却不成想房门竟关着,屋内也暗着,却听到里面的人说道:“渴了,要吃茶。”
没等太久,双溪拿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白玉瓷釉茶壶,和一碗莲花纹白瓷茶碗,里面的茶叶起起伏伏,还蒸腾着股热气。她轻轻叩了叩门:“夫人。”
夏姬一直钳着荣恨桃,这回没有给她任何可以逃跑的机会。她眼中狠厉,脸上凛若冰霜,手上的力气极大,死死扣着荣恨桃。荣恨桃很清楚,要是她稍有一步行差踏错,夏姬就会结果了她的命!在这种关头荣恨桃觉得自己的感官变得极其灵敏,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让她汗毛直立。
荣恨桃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就放门口吧,一会儿我自己拿。”
夏姬察觉到门口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才有一丝松懈,却怕她耍诈还是不肯松手。荣恨桃眼神落在那匕首上,示意她拿开,说道:“你不会连口水都不让我喝吧,小气鬼。”
夏姬松了她的一只胳膊,将匕首从她脖子上挪开,就在荣恨桃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夏姬却将匕首抵在了她腰后,这让荣恨桃有些气恼。可是自己的小命被捏在她身上,不得不认命。
荣恨桃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夏姬也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她不得不承认,夏姬极有耐心。
荣恨桃给门开了个侧缝,夏姬顺势躲在门后,时不时地拿匕首戳一戳她,示意她不要耍花招。
门外果然没有什么人,只有个红木托盘,放着茶壶和茶碗。夏姬仔细留意着荣恨桃的一举一动,却也只见她弯腰取托盘,似是没有异动。
不过也是一刹那的功夫,怎么形势就不一样了呢?夏姬看着荣恨桃也拿着把匕首对着她,很是愤怒,嘴唇抿成了一条缝。
原来在那托盘底部藏了一支匕首,荣恨桃悄声藏在了袖口下,趁夏姬分神的功夫,一下指住夏姬,两相对抗。
这时双溪突然从旁边跳了出来,手上拿着把弩对准她,一笑:“我说,这位娘子,你难道真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地吗?”
荣恨桃手腕一旋,匕首径直掉在地上,她双手空空地示意夏姬,却看到夏姬正望着窗外:“我劝你别白费力气,这房间只有一个门,一扇窗。门外是我,窗外自然也只能是我的人。”
夏姬果然看到窗外有个黑黢黢的人影,不知道是谁。她恶狠狠地瞪着荣恨桃,仿佛要把她身上盯出来个窟窿。
荣恨桃被这么看得不是很自在:“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都说了,我可以帮你。”她示意双溪将弓弩放下,双溪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她对双溪吩咐道:“去取金疮药,我要给这位娘子疗伤。”双溪与荣恨桃确认过眼神,便转身去取金疮药。
又请夏姬挪步到屋内,她有意避开夏姬的视线,自个儿在点亮烛光之前就合上眼皮了,这会儿突然亮起来便没有什么不适。夏姬就不一样了,眼前猛地一恍,竟被这光刺出来了眼泪。
燃了烛,屋里终于亮堂起来。夏姬与荣恨桃隔开一段距离,蹙着眉,就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她的额上布着虚汗,脸色痛苦,显然此刻她已快成将弩之末,硬撑着一口气。
从双溪拿过来金疮药直接扔给她,那金疮药在空中作了个抛物线,夏姬一把抓住,半眯着眼睛,那模样有一种凌乱的破碎感。
荣恨桃轻笑:“怕我下毒?”她乜斜了夏姬一眼,“我若要杀你,刚才就该让双溪把你射成个大刺猬。”
夏姬现在的心态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便准备解开衣裳上药,只是她伤的是后背的左腰上,一个人上药不是很方便,手指哆哆嗦嗦地没见敷多少药上去,地上倒是撒了不少。
荣恨桃示意双溪去帮她,双溪刚碰到夏姬的时候,夏姬下意识地后缩了一下,后来索性任由双溪给她上药,双溪有意折磨她,手上用了点力气,夏姬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抓住双溪的另一只手。
双溪也不怕她,回看过去:“想感谢我?”夏姬此刻倒是发出了自她进入这房间后的第一声笑,他们主仆二人性子倒是像得很。
这下轮到双溪摸不到头脑了,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双溪一直觉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等拿了绷带给她缠上去打结的时候,一收束力气,把夏姬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动作一完,双溪觉得她后脑勺被人盯着看了,又细手细脚地给她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