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邓艾赶到柴房的时候，皎皎已蜷缩着身子，卷在地上。邓艾拉起她的袖子一看，满胳膊全是红点。皎皎急促地喘息着，不一会儿还要咳嗽，像是喘不上气，她额头烫得吓人，眼睛扑扑地掉着泪，两腮开始肿胀，不时地动一动要挠一下身上。

邓艾身边的赵明，懂一些简单的医术，已为皎皎诊过脉：“看起来不像是疫病，像是误食了什么发物，才会满身风疹。像皎皎小娘子症状这般严重的，得尽快就医才可以，否则……”

“否则什么？”邓艾眼皮一抬。

“否则、否则将会有生命危险。”赵明将实情告知以后，下跪告罪，“是属下看管不力，请世子爷责罚！”他话音刚落，屋内就乌拉拉地跪了一地。

这马场，没有现成的大夫。马场又建在京郊，现下返京，一来一回，可能他们还没到长安，皎皎就一命呼呜了。

邓艾冷静道：“马场都配有马医，你去找找有什么可用的药材，先给皎皎服下，”他脸上微嘲，“赵明，若是今日她在此丧了命，你是该好好请罪了。”

赵明重重一拜，拱手答道：“是！属下领命，属下一定不负世子所托！”他起身时，腰间的佩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伶仃声响，叫了两人跟着他：“走！”

邓艾视线落在地上送来的饭食，一碗白米饭，一份炒青菜。他拿起地上摔落的筷子，在青菜里翻找了一阵，有细碎的颗粒物，挑了一点在箸头，像是……花生粒。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面色苦痛的皎皎，看来有人按捺不住，动手了。

“是谁送的饭？”

“是、是奴……”答话的是个十九岁的少年，样貌端正，跟在邓艾身边也有几年了，叫明泽。

邓艾朝高扬看了一眼，高扬回道：“今日午后，属下就随世子前往假山查探，所以……所以送饭的差事就交给了明泽。”

他倒是不怀疑明泽，只是觉得，怕是有人利用了这小子。

“你在灶下，可发现什么异常？”

明泽答得一板一眼：“我、我就是按高扬大哥跟我说得那样，先在灶下用银针验毒，验过没问题以后就准备送给小娘子。”

“送饭路上，发生过什么？”

明泽摇了摇头：“也、也没有什么……哦！我，我想起来了！我刚端了饭菜从灶下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哭。”

邓艾斜睨着他：“哭？”

“嗯！”明泽一点头，“我出去一看，是徐夫人在教训下人，好像是他们都快打扫完了，结果有个丫鬟，不小心打碎了个瓷器。徐夫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一个不够，还要两个来凑’之类的，徐管家还拉着她，让她不要动怒了……”

难不成还有第二个皎皎？

“期间你放下过饭菜吗？”

明泽摇了摇头：“不曾，因是高扬大哥交给我的差事，所以我一点儿都不敢放松。”

也就是送饭途中，其实没有发生过意外，那这盘菜，可能刚出炉的时候就已经被放了花生粒，就在明泽的眼皮子底下，完成得不露痕迹。

皎皎不能服用花生的事，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不知道，所以一定是马场中熟悉皎皎之人所为。

明泽没发现掺了花生粒最好，即便发现了，一般人也不会起疑心。徐聪夫妇，还特地让明泽目睹他们二人训斥下人，倒是用心良苦。只可惜，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么做，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邓艾带着高扬转身去了火房，火房里的东西码得整整齐齐，各味香料放得井然有序。

邓艾拿起这一排左侧第一个小碗时，神色发生了些变化，里头是空的，从残留的痕迹来看，这里面放着的当是白盐。

接着，他又连连去看那几个碗子，里头都是正常蔬食所用的调料，到了第五碗，他眉间一动，里面放着的是以花椒粉、小茴香和食盐炒在一起的椒盐，看起来颜色深红深红的。

他从旁边的筷筒里抽出一根筷子，在里面搅了搅。果然，里面也残存了花生粒，混在椒盐里。

不过不多，想来只在表层洒了一部分，大部分已经到皎皎的那盘菜里面。如果庖厨突然发现没了盐，就会临时用椒盐代替。

目下，能自由出入灶下，还不被人怀疑的，也就是他们几个的身边人。这天衣无缝的手笔，邓艾不禁笑了一下，长禄是吧，胆敢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邓艾还没被这么挑衅过。

邓艾叫了马场的庖厨丁二过来。丁二左手手腕像是受了伤，绑着绷带。邓艾甫一见到丁二，就多看了他一眼。他记得，刚起火的时候，召集众人到弄月堂门口的时候，他手上还没有伤。

邓艾眼神落到他手腕上，笑道：“怎么了，手腕受伤了？”

丁二有些受宠若惊，他下意识摸了一下手腕的部分：“承蒙世子挂念，昨天夜里做宵夜的时候，不小心拿刀伤着了，不打紧，已经用过药了。”

他也还记得昨天夜里那份桂花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