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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三岁。
付楸一直走到顶楼,又下来,在找一个人。挨着每间教室,每个楼梯口,男生干净的白T像朵盛夏日头正烈的花。
他跑着,争取每一秒时间。
以前以为学校很小,小到每次课间出去都能碰上林楠木,现在才发现校园这么大,如果不是谁处心积虑,见上一面都难。
他停在了三楼,额头的汗流进脖子里,他抬脚准备下楼时,地面微不可查地晃动起来。
起初以为是错觉,可震感强烈,几乎是一瞬间,地面上迅速裂开口子,顷刻间地动山摇,柱梁塌陷。
天花板落下的灰尘粉屑迷住视线,轰隆——巨响,所视范围内建筑东倒西歪。
地震来了!
警报拉响,站在走廊的老师大声呼喊着,组织低层同学撤离,每个人站的地方岌岌可危。尖叫哭声混作一团,吊灯砸下来,灯管爆裂,窗户的碎片散落满地。
危在旦夕,付楸的脑海里想到是林楠木。
他想找她,他想找到她。
好像很多个时刻他们都像此时,时机不对,一再错过。
那场暴雨就是在下午两点三十五分跟灾难一同降临,林楠木到校没去班里,先去了宏志班,同学告诉她付楸还没来。
她不好在外班门口徘徊,就去了楼上,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等付楸来,这次她一定要等到他。
[2010/5/19,14:21:33]
她在五楼,她想起来那天一个女生就在这里跟付楸告的白。
五分钟后,她离开了。
[2010/5/19,14:26:45]
付楸跑到了五楼,琴房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他下楼找人,跑过了那条洒满金色光斑的走廊,他在想着,他一会要说什么。
[2010/5/19,14:28:04]
林楠木从厕所出来,又回到了琴房,这次她站在上次女生告白的地方,练习着。
那天下午的阳光姗姗来迟,好似穿过了几万个小时才照耀在她的身上。
光影里,女生笑靥如花,地上那道人影被时光爱戴,温柔美好,她轻轻地说出:付楸,我喜欢你。
林楠木试图感同身受被告白人的心情。
如果是喜欢的人说出这句话,那会是很开心很开心。
[2010/5/19,14:33:34]
付楸跑到了一楼,没有人,他看到在操场上一群站成几排,大声喊着:“茄子——”
马上就要轮到宏志班了,他似乎听见班长在找他。
付楸头也不回,往楼上跑去,在三楼停下了,他看见对面楼梯平台上,一抹熟悉的背影,马尾辫高高甩起,她从楼上下来,马上就要到这一层了。
她这么着急,也是在找人吗?
付楸想着,她在找谁?
他站在了那里,等她来。
[2010/5/19,14:35:51]
暴雨倾盆,操场上排队照相的班级连忙找避雨的地方。
他们洁白的衣衫像被澍雨淋湿的花瓣,天地间雨水如注,零落成泥。
轰隆——巨响
地震来的预兆,灯泡爆裂了,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如此狡猾混迹在雷声中让人辨认不出。
林楠木看到乌云压城,收回视线时,看见了站在对面的付楸。
额发遮挡住他好看的眉眼,他的背挺得笔直,那么美好,像一棵遮风避雨的树。
她在找他,他也在找她。
[2010/5/19,14:37:11]
不知道是谁先跑了过去,又或许是一起向着对方跑去。原来奋不顾身朝一个目标爆发出浑身积蓄的所有力量是这种感觉。
被雨季席卷的城市,两抹洁白在靠拢,火球在翻滚在燃烧,毁尽所有,而向着光的是两只投焰的蛾。
楼板塌陷的时候,他找到了她,他抓住了她的手,横梁柱子裂开数条缝隙,天空真实地塌了一角,永不停息的雨浇注着大地。
或许那场昏淡无光的雨季从没结束,持续至今。
逼近死亡前的一秒钟,林楠木想,如果两个人中只有一人生还,她希望是付楸,他有大好的前程。她要用命救他。
轰——
没逃生的人被压在废墟下,付楸怀里的人像一颗突然降世的种子,安然地落入怀抱,久违的雨水洒在他们脸上,种子的根要深扎地下。
广袤地平线上,她看到磐石边一道清瘦的长影,他枝繁叶茂,在牵丝攀藤的记忆里站成一棵树的模样。
而她或许永远不会发芽。
——林楠木,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连张照片都没有?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