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他静静的望向妻子的侧脸,想抬手摸一下,却瞧见了自己那一手的可怖伤疤,只能又缓缓任其垂下。
最后,张子悟沉声只说了两个字:“莫去。”
冯良玉微怔转头:“你……”
张子悟望向她的双眼:“父亲还活着,我也在你身边,我们……”
我们或许能平静的过完这一生。
这样讲,又似乎不对。
因为就此放下仇恨,他无法做到,也知身边人更无法做到。
太多冤屈、太多不公让张子悟如坠海之人,窒息难受。
可饶是这样,张子悟心中只觉冯良玉此去危险重重,断然不能让她踏出房门!
一时间,张子悟心中天人交战,思绪混乱不堪。
于是,张子悟只能哀叹一声:“如果上官家坚不可摧,我们又何必与其硬碰硬呢?”
若是连你也出了事,可叫我如何过活?
这样的话,张子悟依然没能讲出。
冯良玉眉心皱起,看向天边血染的云,抿唇道:“我从不相信有人能坚不可摧,子悟,若我不去,就枉为人女,更枉为人母了!”
说罢,她深深望他一眼,笑了笑:“我知你忧心,可你也该知道,冯良玉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更不打没把握的仗,你相信我,我会大仇得报,我会带你和父亲走出这里!”
张子悟听着她坚定的话语,想到了她在青州家中劝自己不要放弃治病时的样子。
她和那个时候一样。
张子悟想回应她一个笑,扯了扯唇角,笑得难看。
冯良玉伸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没有骨骼的手出奇柔软,也让人心痛。
她只握了一下,便匆匆松开,转身去到柴房将兀竹扯了出来,一步步的朝门外走去。
张子悟连忙快走两步,伸手想要拉住冯良玉,手却只能从她的衣袖上蹭过。
最后,也只能看着一身红衣的冯良玉隐入了那血红的天边。
冯良玉离开时是血色的夕阳铺路,到了赌坊的那个房间时,外面的天空已掩去了最后一丝红色的亮光。
赌坊的跑堂将房间中的灯点燃后,连忙慌张退出。
屋中只剩冯良玉和兀竹二人,安静极了。
上官初还没有到。
冯良玉也并不着急,她坐了下来,闭上双眼,冷静等待。
外面天色愈加昏暗,街道上已经点燃了灯笼,屋中的火烛“噼啪”响了不知多少声后,冯良玉才终于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冯良玉睁眼,握住了手边的长剑。
来的不是一个人!
是一队军兵!
还是一队好手!
上官初果然是不敢一个人来赴赌局的。
冯良玉起身,冷眼转头看着房间门被踹开的一瞬,剑被拔出向前一击。
那踹开房门的军兵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脖子上一凉,人已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门外跟着的军兵向后撤了几步。
后面上官初并未上前,只扬声喊道:“取冯良玉人头者,赏银万两!”
黄白之物最动人心,听到这话,原本怕死的人们都朝屋中冲去。
冯良玉战场厮杀无数场,何曾畏过被人围攻,此刻又是怀了豁命求胜的心,更是招招带杀!
可奈何接二连三冲入屋中的人,也带着必胜决心,一波一波,冯良玉在这有限的空间中与人无限缠斗。
面对如此汹涌围攻,冯良玉虽感力绌,却始终没有掉以轻心。
不知斩了多少人,只看着这屋中尸体躺满,鲜血流至门外走廊,竟是再无一处下脚之地。
冯良玉脸颊染血,手中剑上带血滴答落下,人已到了屋门前。、
上官初带来的人,而今只剩了两个。
她冷冷看去:“上官初,赌桌你都还没碰到,就已败了。”
上官初向后撤了一步,面上虽有惧色,却不想认输:“是吗?冯良玉?”
冯良玉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剑高高抬起,那护在上官初身前的二人也高高举起了剑。
一个照眼,对方实力如何,冯良玉就已了然。
这二人,倒是高手,与她相当。
冯良玉握剑的手不由紧了两分。
先消耗她的体力,再送上两个高手,倒不得不夸赞一句,真是好计谋。
两方凝视,气氛一时凝固、肃杀。
都在等着对方出手,可谁知——
身后忽然窗破,跃进一人!
竟是被冯良玉派去送口供的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