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
再次被沈淮临拦下,已经是在元旦晚会的时候了。明明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再次见到他却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虽然三个多月并不是一次都没见到他,偶尔在办公室也会看到他在外面路过,或者在满是人潮的楼梯间里也会看到他的后脑勺在缓慢的移动着。就像两个小圆点,在平行而又缓慢的移动着,永远也无法接触。
看着他有一点迷茫的表情,我的心头慢慢泛起细细密密的气泡,几个月不见,他果然已经把我忘记了吗。
但是就算是躲了他很久,再次和他对视还是忍不住会脸红。
“夏听眠,是吧?”他坐在一排座位的最外面,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恶劣。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明明是他擅自跑到别人班级的座位上,他反而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愉快的给我身后的同班同学让了坐,然后轻松的把左腿架右腿上,挡住了座椅与座椅之间狭窄的过道。
我敢确定,这个人绝对是懒得去找自己班的座位,所以随便坐在一个座位上,又刚好看到我过来,就想顺带刺我一下。
不就是躲了他三个月嘛,明明他都记不清楚我的名字了,怎么还记我的仇。
意外的是,和我对视几秒以后,他却起身让开了座位,笑着开口:“怕我揍你?”
我挺直脊背盯着前面不理他。
“之前的事不和我说谢谢就算了,怎么还躲着我呢?我前几天还在操场上看到你,刚想和你打招呼,你就转头跑掉了。”他靠在椅背上,侧着脑袋和我说话。
我用余光都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专注的眼神,就像是和我说话是一件需要非常用心对待的事情。
我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对他来说躲着他的行为有些莫名,可我也没办法解释说我是因为想要想清楚是不是喜欢你才要躲着你。
没办法解释。
“看着我。”他的语气有些狠厉,就像是老师就要生气时的语气。
我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掩饰眼底的慌乱和隐约透露出来的水光。
“你是小孩子吗?这么容易就被吓哭了。”他嗤笑一声,竟然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微微的痛感蔓延开。
“才没有被你吓哭。”我不开心的揉着脑门辩驳道,“那是生理性的眼泪。”
舞台上的灯光缓缓变亮,屋顶的灯光已经关掉了,热闹而又欢快的开场音乐响起。
“学长,你是不是朋友很少啊。”我开口问他。
“这叫什么话。”他平静的看着舞台上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们,“我只是不缺朋友罢了。”
“可是看你好像总是一个人的样子。”
他再次转过头,后脑勺的头发蹭过椅背,变得有些扭曲。看了我一会儿,他突然笑了,笑的特别张扬,就像是我说了什么愚不可及的话。
他说:“你是在可怜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想要让他开心,却好像只能做到用很拙劣的手段惹怒他,让他露出好像有些怒气,又有些无奈的表情。
可能这就像是小学男生看到喜欢的女生故意欺负她来吸引对方的注意一样吧。
原来我是希望他注意我啊,我心中恍然大悟。
“没有。我只是想说,我们做朋友吧。”我鼓起勇气开口。
他有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原来你之前不把我当朋友啊。”
这个人抓重点的能力还真是特立独行。
舞台上的彩色聚光灯的灯光常常扫过我们的脸颊,每次他都会在灯光照过来的时候微微皱眉,然后不耐烦的侧侧脑袋。
看到小品里好笑的片段,他也会眼睛亮晶晶的大笑,甚至还会拽一把我的衣袖示意我认真看。
我转头看他。他懒懒的坐在椅子里,像是缩在自己壳里的蜗牛,明明那么高的一个人,却能轻松缩在小小的椅子里,看起来就能感觉到他一定坐的很舒服。
沈淮临突然转头看向我,吓得我猛的转回头盯着舞台。
怎么说回头就回头呢,吓死人了。
一个硬硬的东西被塞到了我的掌心。熟悉的触感,一定又是可乐味的棒棒糖。我偷偷瞄到他大大咧咧转回头认真盯着舞台的样子,突然有些好笑。
我在躲什么啊。
可是充满朝气的,鲜活的沈淮临就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坐在庞大而又昏暗的报告厅里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莫名的有些感伤,几个小时之后,他又要离我很远,我没有借口再和他说话,因为我不想被他发现一丝一毫我有可能对他有好感的端倪,我很讨厌在他眼睛里看到厌烦的情绪,尤其是因为我而造成的厌烦。
以后的我可能会很羡慕现在的自己吧。
我盯着他黑色的耳钉发呆,如果他把衣服穿好,再摘掉这个耳钉,他身上张扬的气质能去掉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