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躯壳只是我们行走在世间的外套，我带不走这份沉重的皮囊’，他如此说道。”

“蛇兴奋起来会咬人，毒液扩散开后，我的意识将会伴随死亡脱离躯壳而远行。哦不不，这个过程并不会持续很久，严格地来说，这也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我很高兴你修好了自己的飞机，经过这么多天离群的搁浅，你终于可以回到原本的生活了。”

“今晚是我该走的时候，你不该来的，你知道，我的身躯会难看地像个死人……就到这儿吧，让我独自走一步。”

“即便‘死去’让他害怕，告别令他不舍，他也必须要走了。就这样，在所有星辰寂寥着拥抱在一起的夜晚，蛇的磷光像道火花劈过他的脚踝没入土中，小王子回到了自己的星球。”

阅读的尾声戛然而止，却又并不突兀地停在了那里。尾上空顺着书皮硬边的底数了数剩下几乎快没有的纸页，一时也分不清纸上究竟是留有后续还是跟飞羽真书屋阅览角的书般雷同似的写满了一大堆编辑感言。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非得分开呢，那样不是会很难受吗。至少换做他自己，他才不要与爸爸妈妈分离，也不要看见飞羽真消失，这会比他弄丢任何心爱的玩具还要难过。

“飞行员与小王子还会再见面吗？”尾上空似乎很想弄懂这个问题。

“也许会吧，也许不会，相遇与重逢只不过是一种巧合，我们无法掌控它的概率。”

“唔，可是我希望他们还能遇见，与其望着独一无二的星星想象，不如两个人一起看也会觉得与众不同吧。就像我吃到爸爸做的十分难吃的料理，会更加想念远在国外的妈妈，妈妈回来后，爸爸的料理也没有那么难吃了。”

握住杯把的手顿了顿，隐约有轻微呛住嗓子的声音响起，失去平稳的读本随着力的作用往旁边歪歪斜斜地一倒，哗啦啦飞旋开裙摆般的弧度。

孩子，你这么直白地掀老底，尾上先生知道吗。

她清了清喉咙放下杯子，擦干净桌上摇晃而出的几滴水渍，目光不禁向维护仪器方向的长桌稍稍瞟了眼。

一把剑就占了一整个床位的沉重大剑安稳地平躺在桌板上，大概是白天的战斗很累了，就算是面对此刻“埋汰”育儿王的童言无忌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倒不如说它醒了可能会和尾上空站在同一阵线。

月上中天，仪器电子时钟的数字跳跃着转向了整点。

暖光企及的室内流淌过星体表面清冷的寒意，显得幽深寂静。

“好啦，睡前故事结束。小空，该去睡觉了哦。”

她拍了拍孩子暖乎乎的脑袋，合上了那本并不厚的童话书。

主厅吊灯关闭的刹那，黑压压的空气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好似化为了实质，逐渐凝固的墨汁附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角落落，只余下分割了白茫茫雪色的格窗。

桌角处反射过蛇森冷的磷片，越过尾上空相邻的地面爬入离她更深更近的阴暗里。

细长明黄的电光转瞬即逝，嗖地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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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木亚弥是在脖子与手臂的双重酸胀感中惊醒的。

喝了一半的水杯静置在侧，她略微动动手指就可以碰到近在咫尺薄如刀刃的书封边缘。长桌上次第摆放着养护好的圣剑，只不过她梦会周公的位置很是随意，有几把剑尖差点儿就要戳到她脸上了。

读完故事哄着小空去睡觉后，她居然就这么在看护圣剑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吊顶的灯很亮，一扫刚才鸦羽遮蔽般浓重过境的雾气朦胧。

脚边并没有窜过什么冷血动物爬行的痕迹，也没有黑暗里贴上脚踝后毒牙啃咬进皮肤蔓延至全身神经麻痹的晕眩。

看来是一场很寻常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即时记忆会将最近发生的事带入梦境，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迎面隐约有米饭煮熟的热气飘了过来，左侧肩膀重重落下一只手，将她的疑问瞬时都拍飞到了脑后。

“亚弥，你已经对着这个饭团看了半天了，是还没想好从哪里下口吗？”

来人放下花花绿绿的调料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虽然索菲亚小姐是第一次下厨，做的个头难免大了点，不过好歹没有初学者的那种手忙脚乱，起码卖相还是相当合格的。”

有她在旁充当烹饪顾问，绝不可能发生黑炭焦糊、锅子起火等诸如此类的厨房黑暗事件，嗯哼，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须藤芽依很自信地将饭团掰成两块，各自放进她与五木亚弥面前的盘子。

被海苔包裹的食物伸展开清晰的米粒，外表平静的水杯、男孩麦田色长围巾与星辰融为一体的《小王子》、亟待休整的圣剑们，这些梦中的摆设都在，甚至连位置都没有挪过半分。

“我刚才……不是在给小空讲故事吗？然后在养护圣剑的过程中就……”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