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坍塌
宁侯府最深刻的印象是舅公的孙女宁郁,六七岁的时候进宫陪她待了几个月。
也称不上深刻印象,那时太小,现在已经回忆不起什么了。
安顿好住处,第二日谢宜便乘着马车前往长宁侯府。
淙州境内横跨多条大河,雨季长,雨水丰富,常发生洪涝灾害,每年朝廷都会拨下许多银两用于抗洪赈灾。
谢霁于前年下旨,命淙州大兴水利,排水筑堤。
温雁此来淙州也是为了视察治河工程。
淙州虽不及甘州地广物博,但良田农作多,如果百姓不再深受涝灾之扰,此地将会更将富庶。
谢宜掀开帘子一角,微微探头,‘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淙州同京城还是有些不同的,百姓身上的衣裳饰品也会有细小差别。
街上摊贩所卖的一些特产物品,谢宜从未见过,倒也稀奇。
谢宜的目光落在四五个灰头土脸、穿着简陋的人身上,她眉头拧紧,从住处行至此处,这已经是她瞧见的第三拨流民了,淙州城内何故出现这么多流民?
来不及多想,马车已经行至长宁侯府,长宁侯世子宁平允和妻子陶氏亲自出府迎接。
长宁侯只有一个儿子,他去世后的爵位自然是宁平允继承,三年孝期后宁平云就是新的长宁侯。
宁平允朝她恭敬一礼:“参见公主,公主亲至侯府,荣耀之至。”
谢宜:“表舅不必多礼。”
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去灵堂吊唁,长宁侯已下葬多日,灵堂内放置着他的牌位。
依礼,谢宜作为公主,无须行礼下跪,但始终是长辈,谢宜持香微微躬身,颔首一礼。
侍女接过她手里的香,上前插在香炉里。
“请公主移步前厅用茶。”宁平允的一言一行皆是有礼有度。
谢宜坐在上方主位,宁平允夫妇坐在一旁,他们是第一次见谢宜,可能不知该如何搭话,前厅十分安静。
谢宜放下茶杯,她自进门就没瞧见表姐宁郁,心里有些好奇,问道:“今日为何不见宁郁表姐?”
宁平允:“前几日城外芒河堤坝坍塌,芒河下流的几个村子遭了殃,城内流民增多,她今日去准备施粥的事情,故不能亲自接见,望公主见谅。”
谢宜:“施粥布善是好事,我又怎么会怪表姐。”
来时见到的那些流民,原来是因为堤坝坍塌,淙州境内三条大河,芒河、津河、卫河,它们的堤坝可都是前年新修建的,这才不到两年,就出现了坍塌,也太不合理了。
谢宜:“若我没有记错,芒河堤坝是新建的吧,何故突然坍塌?”
宁平允起身拱手道:“臣疏忽,这些日子为筹办丧事而忙碌,芒河堤坝塌陷的具体原因,臣……不知。”
宁平允自知久安公主和昱王一起来淙州,不仅仅是来吊唁长宁侯那么简单,昱王是工部尚书,此来淙州必定会视察水利,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淙州芒河发生了坍塌,这件事可不是单单天灾就能揭过去的。
宁平允自然得先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表明堤坝之事和长宁侯府没有一点关系。
谢宜微笑道:“表舅不必如此严肃,不过随口一问,这堤坝之事属淙州刺史管辖,表舅不知也正常。”
温雁闭目不语,冷着脸靠在椅背上,刺史刘之哆哆嗦嗦地跪在他面前,祁煦拿着册子,正在给温雁讲述芒河堤坝的毁坏情况和村镇村民的伤亡情况。
祁煦:“淙州境内三河堤坝之中,目前只有芒河堤坝出现坍塌,遭洪水所淹的村子有两个,波及人数一千五百多人,死伤人数占三成左右。现在芒河堤坝未修复成功,河下游的两个村子还不能修缮,村民无处可去,刘刺史命人在城外搭建营帐,供受伤的村民暂时居住。”
“刘刺史。”温雁睁眼,声音满是寒气,“你真是给了本王好大一份礼啊。”
刘之不住地磕头:“殿下恕罪,下官办事不力,殿下恕罪……”
温雁身体前倾,用手抵住下巴,“前年,朝廷下拨的可是一笔巨款,让你修建堤坝,你就是修成这副鬼样子的?”
“刘刺史,你且同本王说说,芒河堤坝因何坍塌?”
“是因为雨水增多、水流冲刷?还是因为堤坝本身就存在缺陷和隐患?”
刘之支吾道:“下官……下官……”
“说不出来吗?”温雁说道,“那就听听我的人怎么说。”
祁煦:“津、卫两河的堤坝质量不存在问题,反而是离淙州城最近的芒河,堤坝所用的石块、土方都是最下等的,这才使芒河堤坝撑不住两年就发生了坍塌。”
“听到了吗?”温雁站起身,拿过祁煦手里的册子,“听说建造芒河堤坝的负责人,还是刘刺史的儿子呢。”
“刘之。”温雁把手里的册子狠狠砸向刘之,刘之吃痛,却不敢出声。
温雁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