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
沈九明白这是提点自己呢——“没事别来拜年了”。
她掀开包布一看,篮中竟然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土狗,沈九立刻摇摇头,“我娘不让养这些。”
“放心,白送给你,你玩玩,不喜欢的话,等你娘回来,让她给我。”
唐婶不等沈九回答,飞快就关门走了。
沈九仔细看了看,就发现那小狗虚弱地眯着眼睛,身体不断抖着,偶尔发出像打喷嚏一样的声音。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新主人,它勉强抬起头,蹭了蹭沈九的指尖。
沈九不敢碰它,只好抱着篮子等裴禁。
裴禁回来时,就看见沈九抱着没见过的小篮子,巴巴看着自己。
他往前一看,竟然是条小土狗。
“唐婶拿来的,让我不用去给她拜年了。”
裴禁轻轻将小狗抱起,“生病了。”
“还有救吗?”
古代可没有宠物医院,连人尚且听天由命,何况是畜生?
裴禁轻轻摇头,“应该是一窝里最小的,身体太差了。”
他见沈九没什么表情,便准备将小狗放回篮子里,“没事的,放到我那去就是了。”
病和死,都是年节前后的禁忌,唐婶怕遗弃也是忌讳,干脆送给不懂事的沈九,反正小孩子只知道玩,总比畜生死在自己家强些。
沈九伸手,“没事,给我吧。”
裴禁将小狗递给她,沈九接过软软的狗子,用自己的枕巾叠了个小被,将它放在自己的床上。
小狗感受到了她的好意,又讨好地舔了舔沈九的指尖,沈九的心微微一动,“裴哥哥,给他取个名字吧。你有学问,总比我取得好些。”
裴禁不太赞成,“徒增伤痛。”
“我会记得它的。”
裴禁并未自作主张,而是两人讨论了一下,最终取了个简单的名字,叫安安。
沈九仔细看过,发现安安的一只腿也是瘸的,先天不足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
裴禁又去了趟厨房,将药汁端给沈九,“先趁热喝了。”
沈九接过碗,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她毫不客气一饮而尽。
裴禁见她眉毛都没皱一下,不禁莞尔。
苦药不怕,却怕姜汁的味道。
“裴哥哥,抓药花了多少?”
“不是抓的药,是我那自己备的草药。”他将安安抱到怀里,用小木勺喂它些米汤。
沈九真服了,“裴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你应该担心我学艺不精。”
“不可能。”沈九斩钉截铁,就裴禁这个性子,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的。
“以前有空,也会上山挖些药材,机缘巧合认识了位贵人,教我背了一些简单的方子。”药汁喂完,裴禁用帕子给安安擦了擦嘴角,又将它放回榻上,动作温柔。
他见沈九看着自己,说道:“要不要我给门里面安一个门闩,这样来人会有个准备。”
沈九感觉,如果他能做父亲的话,一定是个很好、很耐心的父亲。
沈九轻轻点点头。
裴禁将工具拿到房内,沈九才发现材料他早就备好了,两份,两边的门都有。
她忽然问道:“裴哥哥,你的父亲是怎样的人?”
裴禁的动作一顿。
他已经许久不敢想父亲。
“他......很好。”
模糊的回答。
“来年扫墓,裴哥哥带我去吧,我真要谢谢叔叔,把裴哥哥教这么好。”
裴禁的肩膀微微塌下,“我……”
我害死了我父亲。
沈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裴禁忽然恢复了原样,甚至有几分兴奋,“等我考过了府试,我带你一起去。”
沈九难得看见裴禁这般锋芒毕露的展现。
他对来年的考试,志在必得。
沈九挪了挪身子,睫羽垂下,装作去看安安。
“......好。”
去病如抽丝,沈九烧得反复,最终裴禁还是请郎中来看了,郎中却说看不出问题,可能是身体太差,只能听天由命。
眼看到了除夕,沈九的身子也没好全。
她迷迷糊糊醒来,感觉烧退了些,头也没那么疼了。
视线渐清,她便看见裴禁坐在地上,用剪子剪着什么。
“醒了吗。”裴禁放下剪子,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沈九刚把手伸出被窝,又迅速收了回来,“怎么感觉更冷了。”
“下雪了。”裴禁把小竹桌放到床上,又将炉边温着的热水和饭菜放到桌上,“先吃些,再睡。”
沈九瞥见了他指腹上的一抹嫣红,“裴哥哥,你刚刚在剪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