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
门被关上,紧接着响起重物拖动的声音。
看来是门被堵上了。
安安似乎察觉到不妙的气氛,见屋内只剩下沈九,才小心叫唤起来。
今日没有点柴火,屋内实在冷,沈九缩了缩身子,还是站起身,想回到床上歇息。
可走到床前,她却抱起被子,折返躺回了干草堆。
沈九将安安也塞进被窝,脑中胡思乱想着。
裴禁在他这借居了半个多月,可除了这堆干草,雁过无痕,水落无声。
他每日都会将被褥抱回裴家,等晚上歇息时,再抱过来,他随时保持着谨慎,哪怕任何人忽然闯入,都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幸好还有这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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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心里不爽快吗,得了,她不说就不说,反正五娘也没露馅过。”潘氏一边给沈宝夹菜,一边嘱咐道:“我可提醒你们啊,等明天人到了,你们嘴都把好门,把大丫的婚事定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吃过饭,潘氏又指挥着众人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沈七趁着大家都在忙,悄悄走到绕到角落,轻轻敲了敲窗户,“九娘,九娘。”
见屋里没反应,她才微微扬高了声音,“九娘,睡着了吗?”
“我在,怎么了?”
“我给你带了吃的,你快到窗户前来,我不能待久了。”
窗户比较高,沈七垫脚,将一个冷掉的馒头放在窗檐,“你要水不?我待会给你放在窗户这。”
“多谢姐姐。”沈九看着窗户上的窗花,心情意外不错。
沈七劝道:“九娘,你……你别跟姐姐们做对了,这事咱们也做不了主的,你莫把自己搞得难受,李家的事,你就给五姐讲讲就是了。”
沈九反问:“七姐姐,你在沈家看见沈五说自己是伺候过柳夫人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我自然觉得好丢人的,我、我脸都红了!”
看来沈七还有些廉耻心,“我也觉得丢人,所以我不想妥协。”
“九娘,我嘴笨,我说不来话……哎呀,娘叫我了,我走了!”
沈九拿下馒头,继续躺回干草堆里,将馒头掰小块喂给安安吃了。
而沈七也没机会再给沈九送水,等干完活计,她也累得睡着了,第二日也早早起来,只为等着崔童生。
崔童生倒也守时,不到午时,便骑着骡子赶到了村里,请了媒婆一起到沈家去。
崔童生是沈氏某一支亲族里女眷的夫君,沈氏女过世后,他也没有再娶,一心扑在科考,可惜年过四十了,还是个童生。
童生也是读书人,沈氏族里照旧和他有联系,又可怜他孤身一人,便邀请他和沈氏族人一起过年。
今年潘氏他们刚好来,他听说“沈五”和李家夫人关系要好,又有那身比自家姐妹好不少的衣衫为证,崔童生也就动了念。
他和沈氏女少年夫妻,他不再娶,倒也不是为了怀念她,而是因为自己考了童生后,这婚事上又上不去,下又舍不得下。
本想着考上秀才再娶亲,可征战考场十几年,归来仍是童生,读书这条路,他是真没什么希望了。
沈氏宗族的年夜饭上,他听说沈五和李家关系匪浅,自然也就动了心思,可惜自己岁数也不小了,沈五又太小,在其他人的掺合下,他说定了沈家的大姐沈盼娣。
“哎哟,咱们大丫真是有福气啊,这生辰八字我是看过了,没有一样是不合适的,你看之前那些人,只要不合适,天爷主动都会分开的不是!”
媒婆看向傻坐在一旁的崔童生,赶紧咳了两声,崔童生才如梦初醒,将袖中的布袋交给沈全。
沈全笑呵呵接过,正想揣着,却被潘氏一把抢过袋子,沈全大为尴尬,“你干什么你!”
“我这不是数数吗,万一银子多了,也好还给崔老爷不是!”
潘氏不顾沈全的阻拦,将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只有几块银子混着些铜板,显然不够数。
潘氏立刻变了脸色,嗓门高了八个度,“崔老爷!当时可是说了是二十两银子,这还不够呢!”
崔秀才支支吾吾,“你、你这女儿脸上还有伤,这些银子已经很多了!”
潘氏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起来,她还指望靠这银子给沈宝娶媳妇用呢,“崔老爷,您是读书人,最是守信用的,那日说好的二十两,怎么能说变就变!”
“你们,你……当日是我吃多了酒!被你们哄骗了!我可从没说二十两银子!我哪知道她还克夫啊!”
崔童生确实没说二十两银子,是旁边的亲戚们开玩笑说的,潘氏见他没反驳,还以为他答应了,哪里想是个穷鬼,“什么克夫!咱们大丫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是那些男人自己福薄!你这嘴怎么胡说!”
媒婆连忙打圆场,“就是就是,自己身体不好死了,享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