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告
久违的雨让忙碌的人更忙碌。
而府衙前,只有一个女孩站着,和差役们周旋。
“我说你这小孩!怎么这么犟!”
差役看着跪下的沈九,骂道:“看见天上这雨了吗?几个月才下了这么一场大的,你赶紧回去帮爹娘种地才是正经事,跑到衙门里来干什么!”
“民女确有要事,恳请您传个话。”沈九将碎银塞到差役手中。
差役掂了掂重量,见沈九岁数实在小,好言劝道:“你既是青竹村人,就应到相如县诉讼,怎么跑顺庆府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越诉,要挨板子的!”
沈九没被他吓住,而是将他的手又推回去,“事出紧急,民女怕走漏消息、致使妖人潜逃,所以连夜赶到府上,就算要打板子,民女也心甘情愿。”
她凑到差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那差役神色一变,手一收拢,还是将银子收下了,“今天本不是放告的时候,我只能给你传话,至于府台大人听不听,我可做不了主。”
“多谢您!”沈九连忙行了礼,将手中的条陈递给差役。
差役走到后堂时,顺庆府知府吕升显正惬意坐在廊下,静听风雨。
去年秋税的事刚了结,府里的堤又莫名其妙塌了,整修好后又赶上府考,还没来得及给学子们勉励一番,什么白吟教又来作乱,春旱他都顾不上了。
脚不沾地忙活了这么久,如今可算是熬到头了,他可要好好休养几日。
差役见他这模样,小心汇报,“吕大人,外面有人要提告。”
吕知府懒洋洋抬手,“现在正是农忙时候,止讼,明白吗?天大的事都往后靠,让他们隔段日子再来。”
差役为难说道:“外面是个小孩,青竹村来的,说是要......”
吕知府猛然坐起身,“你第一年在这里当差啊!让她去相如县告啊!都跑到我这,我哪管得过来!跟她说要打板子,让她走!”
差役偷偷摸着口袋里的银子,“我说了,可人家说甘愿受刑啊,总不可能真打一个小孩吧,而且她说了,她是要提告大案,按规矩是可以......”
吕知府是一点都不想关心这些破事,今天就是天塌了他也要休息,“好,她要按规矩,那就按!管他是小孩还是什么,该打就打!”
不等差役继续说,吕知府忽然想起什么,“哎对,白推官不是一直想做事吗,就让他去审吧!”
“可那白推官才到任呢,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怕是齐律都没看完过啊。”
“不会?不会不是正好学了吗?还要我嚼碎了教他啊!去去去!下去!”
反正传到了话,也真找到人审理案子,差役自觉办得不错,银子收得也安心了。
他走到衙门门口,对沈九说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府台大人同意了听你的冤情,由咱们白推官先审你的案情,不过,你坏了规矩,按齐律,笞五十,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想着沈九刚刚都那么上道,此时便暗中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交银子了。
可沈九却只塞了比刚刚小不少的银子给差役,“成,那你打吧。”
差役的脸色瞬间垮了,“鞭子可疼哦!”
沈九无奈笑笑。
而这厢,本在琢磨之乎者也的白推官听到自己要上堂,连忙起身整理了一番官服。
他是进士,却没有好门路、无法留京,只能到西川这样的地方做个推官。
他又不通律法,对老百姓鸡飞狗跳的事更是没兴趣,可毕竟刚到任,吕知府点了名,他也不能推辞,只好赶紧动身。
到了堂上,却没看见请冤的人,白推官向身边的差役打探,“如今不是正春耕吗,怎么还准提告?可是重大事件?”
差役将条陈递给白推官,“白大人,您看看?”
白推官展开一阅,表情渐渐由烦躁变为谨慎,“写这状子的人在哪?”
“吕大人说了,她是越讼,正在外面挨鞭子呢。”
白推官忙说:“好了好了,小惩大诫,快传人上来吧。”
不一会,差役们就带着沈九上来了。
白推官没想到提告的是个小姑娘,又见她双眸含泪、小脸煞白,不禁多了几分怜惜,“本官看过你的状子了,这可不是小事啊,你说的可是实话?”
沈九抬起头来,眼神坚定,“没错,民女就是要状告青竹村的刘师婆,实乃白吟教逆犯!”
沈九看着白推官严肃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直接在县里告刘师婆,县令估计又会和稀泥糊弄过去,还会责怪沈九多事。
哪怕以刘师婆戕害人命为由......沈九想着这几天,府衙外面哭诉的百姓们,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事能成,更何况,自己还是越诉。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牵扯上朝政。
只有和关乎地方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