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
费如珠倚在秦墨身上,神思还算清晰,今日所见的崔衍之似乎又回到了她初见时的模样,只不过初见时他一身凛冽之意是在羞辱自己,而今却是在保护自己。
她一时也分不清自己这几个月来识得的崔衍之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就如同他的身份一样,崔公子?崔三公子?他到底是崔相的侄儿?还是儿子?
再次睁眼,费如珠已经躺在了自家床上,烛光昏暗,床前立着的人她倒是瞧了个清楚。
“你怎的在这里?”
崔衍之见她醒了,眉间露出几分喜色,声色却仍是淡淡的,“怎的,你的救命恩人不配出现在你家中?”
费如珠将头扭向另一边,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何必挨那二十板子,以至于现在动弹不得。
“不配!”
崔衍之也不气,只问道:“为何不说那银铃是我赠与你的?若你说了,他们便会着人去我府上求证,你也不必挨板子了。所幸没有伤及筋骨,可这皮开肉绽了,看着也是心疼。”
费如珠下意识地拉了拉被子,检查一下自己受伤臀部有没有护好,随即扭头狠狠瞪了崔衍之一眼,“若我早些知道你是宰相公子,必定直接说了!是谁对我隐瞒身份说自己是寄养在宰相府的孩子?我是怕你寄人篱下受尽冷眼,若是再让他们知道你将皇后所赐之物随手赠与他人说不定还得重重罚你!”
“你是在担心我?”崔衍之心中大为触动,她竟为了保护自己甘愿挨板子也不愿将自己抖露出来。
费如珠一记白眼,“我费如珠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若非有你明里暗里的帮衬,我不过是个西市卖包子的小贩,决计不会这么快就能将店铺开到东市去的。我岂能恩将仇报将你捅了出来。”
看着崔衍之笑意盈盈的脸,费如珠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早知道你是崔相的亲儿子,皇后的亲弟弟!我才不为你受这二十板子!国舅爷~”
崔衍之得意一笑,“放心吧,本国舅爷明日便去宫中给你讨最好的金创药,保管你七日就能上房揭瓦。”
“不必啊!您老人家还是离我远点我就安全了!我可受不住今日这个明日那个上门找茬!”
崔衍之一改方才凛冽之态,露出一脸顽劣,似哄小孩般哄着费如珠,“有我在呢,不怕不怕啊!谁再敢欺负你,我帮你揍死他!”
费如珠本以为崔衍之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翌日中午,日头正烈,崔衍之又出现在了她床前。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崔衍之也不遮着掩着了,这次进来他身后不仅跟着秦墨,还有一撑伞的一打扇的。
看着费如珠额间细汗粼粼,崔衍之指着那打扇的婢女说:“梅儿,从今儿起你就留在这里为费姑娘打扇。”
若不是屁股开花,费如珠险些就吓得原地坐起了,“大可不必!崔公子,我这儿庙小了,真的容不下多一个人了,再说我也付不起这位姐姐工钱呀!”
崔衍之又从袖中掏出一把香竹扇自己扇了起来,“住崔府,工钱我给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费如珠夺过崔衍之手中的扇子,“扇子给我就行,我自己来。”
崔衍之挑眉笑道:“不错嘛,你还挺有眼光,这扇子的价值够你买上十来个婢子了。”
费如珠一惊,“敢问婢子怎么卖?”
“二十到五十两不等吧。”
崔衍之答得轻巧,费如珠心中却如压了一块巨石,一个活生生的人竟还不如一把扇子。
费如珠又将扇子塞回了崔衍之手中,“此物太过贵重,崔公子还是收好吧。金创药我就收下了,早点康复也好到店里帮衬一把,不然我娘和干娘有得忙了。”
崔衍之淡淡道:“生意你不必忧心,我已经拨了账房去为你管账,还有两名小厮,去帮着跑堂。我也跟你娘说了,这几日你的饮食起居我会照看着,她们只需顾好‘来一把’便是。”
费如珠刚要开口,崔衍之那细长的手指抵在了她唇边,又道:“放心,工钱算我的,你且好好养伤。我会照顾好你的。”
费如珠用力捏着那根横在自己唇边的手指,往后一掰,疼得崔衍之大叫。更是吓得秦墨和两个丫头不知该作出何种反应才算妥帖。
“疼疼疼,快放开!”
费如珠见好就收,道:“崔公子的大恩大德,如珠没齿难忘。账房先生和小厮的工钱还是算我的,照顾就算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崔衍之闻言,一脸失落难掩,双目柔光点点看着费如珠,柔声道:“既是如此,那我也算费姑娘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