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车子驶出两三百米，程允延便追上了方漓。

方漓形单影只走在茫茫大路上，暮色压下，衬得她越发孤单渺小。

程允延放低了车速，在快要靠近前，在她身后轻轻按了喇叭。

前面的人停住脚步，但只是低下头摆弄一阵手里的手机，像是无果，又提起脚步继续往前，自始至终没有回头望过一眼。

程允延已经给车门开了锁，却没想到对方连个眼神都不给，心里一梗，在原地愣了两秒，想了想，还是踩下油门再次追了上去。

车子被横在方漓前方，因为转弯时的急促，明亮的柏油路上被划出一道弧形，留下黑色的轮胎痕迹。

“上车吧。”程允延这次直接下了车，正正挡在方漓面前。

方漓于是在这一天第一次正眼看向男生，眼神里面是漠然，好像已经全然忘记昨天还对人家发来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不用了。”方漓摇头，又被程允延拉住手臂。

程允延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左雅会叫你来，也不知道叫你来是为了......”

未说完的话，已经在浑身湿透的狼狈不堪中。

方漓接上：“是为了给我难堪？”

又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在乎啊。”

程允延不知道方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不在乎”这三个字，毕竟连他在走出别墅时都觉得那些人的视线打在身上是刺疼的。

叹了口气，还是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方漓还是拒绝：“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吗？你又是关心我是不是不舒服，又是要送我回家的。”

程允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女朋友是谁，而后在方漓直白的目光里恍然：“你说左雅？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吗？”方漓不能理解，“可她说你是她男朋友。”

“……我也不是她男朋友。”程允延再度否认，还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边的两排路灯接连亮起，有微风袭来，方漓冷不禁打了个寒颤，程允延立马注意到，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往车子边走：“天都黑了，这条路没过路车的，就算叫出租车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到。”

方漓看了看握着的一直黑屏的手机，想说自己连叫出租车的机会也没有，于是妥协。

又在听见程允延继续说“可以先到最近的商业街买身衣服”时，左手停顿在车把手前。

“我要在霍淮安前回到家，不然他会担心的。”

程允延站在车子的另一面，半山腰吹起的风和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都让他十分不适，出于他的自身选择，当然只可能优先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但站在副驾驶门边的方漓态度很坚决，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说不，对方立马就会转身走人。

“好......”

车子里也是异常的安静，沉默间能隐约听见车载空调出风口出连绵吹来的风，微弱但不可忽视的存在。

程允延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侧过目光轻飘飘望了方漓几眼，对方都是望着窗外发呆。

再一次看过去时，发现她已经靠在车窗边上睡着了。

呼吸也是缠绵的，安静下来比睁着大眼睛时显得乖巧，不过还是像个刺猬一样喜欢背对着人。

明明上车前还千百般的不愿意，现在却又能放下心来睡觉......

程允延觉得这个人挺怪，不过转念一想，似乎觉得这样也蛮可爱的自己更怪。

*

李智音丝毫不怀疑，再过一个钟头，霍淮安就得去把整个湘城给翻了。

今天的商务会谈进行得很顺利，比预期设想的最佳状态还要提前半小时结束，霍淮安也心情不错，请项目组的所有人员去吃法餐，只是到了餐厅又记挂着家里的人，匆匆露了面，扔下一张金卡就走了。

回到庄园，却不见方漓的踪影。

李智音不忘把特意绕了二十来公里的路买来的芝士蛋糕放进冰箱，走出厨房，见霍淮安还在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电话。

“怎么打不通呢？”霍淮安在沙发上坐立难安，猩红的眼，比当年公司面临上市危机时还要紧张、忐忑和不安。

“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对于方漓一直没人接听的电话，李智音给出这样的解释，又把刚刚倒的温水摆在霍淮安面前，“先喝口水，冷静一下。”

“怎么冷静？”霍淮安暴躁地起身，扔出的手机正好砸到玻璃杯。

“碰”地一声，玻璃杯落地，四分五裂，碎片和水溅了一地。

李智音还没见过这样不体面的霍淮安，一时间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倒是霍淮安先回过了神：“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没......没事儿。”

李智音想要去哪拿拖把，原本在楼上打扫的吴嫂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