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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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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她却在慌乱交错的宾客中,一眼盯住了火泊中的疯子。红烛上的金色“囍”字,烧着烧着,只剩下了半边的“喜”。

新郎站在远处,皱眉拂袖,“晦气!”

……

参星横斜,夜在雷鸣电闪中,睡得沉了。珠串断线的暴雨被遒风噼里啪啦拍在了纸窗上,紧闭的花阁门“砰”一声被风临门一脚,划了个扇形砸在墙上不甘地弹回来些。

雨水瞬间跨过门槛,点点射在地面上,散开花般溅射。她背向门,侧卧在床上,半睡半醒,恍惚中满是婚夜的火海。

劲风咆哮着,贯过了隔断门,扫熄了孱弱红烛一瞬。一道霹雳煞白了天地,门外的人影霎时被映在墙壁上。新娘惊骇地坐起身,起伏着胸脯死死盯着门外,要把漆黑雨夜钻透一般。

又是阵瑟风掠过,像是灌进了唢呐腔管中般,诡异啼鸣。吊着口气的烛火却突然被吹成了青色。

青色?

她猛地抬眼,荒烟漫尽山林,脚底虬枯的树枝蹒跚,黑狸与血狐窜梭在婆娑槁桠间,鬼魂聚拢在一座座隆起的土坟旁,哀怨吟咏着什么。

折骨断腰的老树被抽干了芯,靠着皮囊撑着大大小小的穴巢。她颤巍着步子,昂首观巢,却见碧焰兀现,青火缭绕四溅,伴着银铃鬼笑,倏忽而逝。

她瘫坐在地,把自己缩紧成一团,可张张扭曲干涸的枯手冲开死寂多年的凉涩泥土,勾着盏盏明灭不定的萤灯,开了条不知通向何处的道路。

她壮着胆,蹒跚走下去。尽头是间屋子——久无人住的破屋子。这屋子,她竟觉得有些熟悉。眺去,能望见屋内缺了半边脑袋的佛像。

门口,男人,佝偻着腰,虔诚地跪着,至少她认为是虔诚的。

她走近了些……她认得右边那位,她像是提起了莫大的勇气,足够让她冲向她所遗憾的,已经无法弥补的遗憾。她开口就要唤那男人的名字,那男人却回头了。

“咔——”脖子旋拧,直勾勾的两眼盯着她,空空洞洞却足以刺穿她。

新娘寒毛直立,双手与双脚并用着,向后蹬去。她本能的看向佛像,但她却看不到佛像了,只看得到,佛像前面的那个人,那个女人——是,是那个疯子!

“你要做什么?啊?你这个疯子,死了便死了!到底要害我是吗?!”

那疯子一转身,打翻了瘸腿桌案上的油灯。青火瞬间复活了满地蒿草,如鬼魂般曳舞,伸着手向新娘抓去。

丘山一声鸡鸣,惊醒了迷雾里不知返途的人。

……

婚夜,火海,荒山,鬼魅。她真正从梦里惊醒,已经是黄昏了。嘈杂声从府门外飘到了她这,强行挤进她欲裂的脑袋。外面都是来道贺的宾客——她爹高升。也许上次就该高升了。

她揉着额角,瞥见屋脚那插满了糖画竹签的花瓶。她记得之前总是不时有包好的糖画,出现在桌案上,她娘买的,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但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没有的。

她记得她娘很温柔,倒是真正记事儿了,那温柔反倒淡漠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淡漠的。所以她会把每根糖画的竹签都插在花瓶里,也许靠那些,可以承载曾经存在的温柔。

有时候她想找娘诉诉苦,倒倒心。可找不到人,就是找到了,也被塞回来了,用那些三纲五常,三从四德。

她撑着身子,失神般走进了那疯子的院子。

满院的蒿草,混着昨夜暴雨的潮漉,连同一股久无人居的腐味一起钻进鼻腔。破屋的碎纸窗上,还贴着褪了颜色的“囍”字红纸,翘着一角,不时扑棱一二。

“小姐!小姐——小姐你在哪啊?小……小姐,您在这疯子的院里做什么?不嫌晦气啊?来准备准备,明儿您还要出嫁呢!”

是啊,那夜的新娘,明日又将是新娘。因为当时那疯子,没结成,李府的家主嫌晦气,李公子又喜欢,只能让时间冲冲晦。

她站门前,手悬在落满浮灰的门栓上,就这么顿了许久,最后推开了。

年老色衰的木门,“咔吱”一声,就像被踹散架了的骨头。她挥袖扇去阳光下乱飘的绒灰,踱到桌前,用手指夹着抽屉拉环,轻拉未果,又加了些力道。

“嘎吱——”

抽屉年老,屉底在摩擦磕绊,里面的腐木味将她冲退半步。她在鼻前挥挥袖,把抽屉拉大了些。里面只有一个鼓鼓的纸包。

她手指捻起纸包一角,拎出抽屉,放在积灰的桌子上,将纸包撕开,里面是一封封黄皮信件,在余晖下绽着数不清的毛脚。

她用指甲盖钳开第一封。

“柳姑娘,我昨儿在街上淘到些好玩意,想不想知道是什么?老地方等你。”字儿写得很是扭捏,勉强能认出来是什么,署名——“顾郎”。

柳姑娘?疯子么?或许是吧,但她只知道她是疯子,从她记事起,她爹就这么告诉她的。顾郎呢?自然不是她爹,她姓江。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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