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从殿内出来，简兮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只觉数年不见，那人修为更加精进，连带气息也越发可怖，思绪翻涌间，下台阶的时不小心踩空了一下，就要跌倒时，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扶住了她，视线上移，才发现扶住自己的人是谁。

不待简兮开口，那人已经自动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多谢玄越神君。”

简兮行了个礼道谢，换成别人多少都要寒暄几句，可耐不住面前的人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点了个头就走了。

殿内，鲸落正俯身作画，神情专注，一手执笔，一手绾袖，身侧一盏青玉莲花灯默默燃烧，柔和的光线衬得她露出来的一段手臂越发白皙纤细，惹人怜惜。

两人一个专心作画一个安静的在一旁等待，气氛安静却又诡异的和谐。

片刻后，鲸落搁下笔，将未干的画作挂在了笔架上。

抬头看见玄越的时候愣住了，不禁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许是她发楞的表情太傻，玄越向来面瘫的脸上竟带了一丝笑意。

“送饭。”说着打开搁置在桌角的五层竹编食盒，将食物一一摆出，一碟炒青菜，一碟笋片炒蘑菇，一盘糖醋里脊，一份虾饺，一碗天麻灵鸽汤，两碗米饭，两双筷子。

两双筷子……

“你要在这里吃饭？”鲸落不确定的问道。

闻言玄越抬起头看向她：“不行吗？”

看着他默默整理台面的样子，鲸落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尘霜呢？”

玄越目光闪躲：“前日练剑的时候不慎将靶场的灵槐树砍了，树倒的时候尘霜刚好路过，树干压断了它的右腿，我和归尘都不会修。”

实锤了，她就说这人好好的怎么突然表现这么怪异。

当年刚掌权的时候，外面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无数的探子混进来想打探她的虚实，鲸落虽然不惧却也觉得麻烦，索性大手一挥将所有的仆从都遣散了，但这偌大的宫殿总要有人打理，鲸落便造了数十个机甲人偶，用做打扫。尘霜是第一批被制造出来的机甲，也是鲸落用的最顺手的，平日里沐浴洗漱、泡茶研磨都是它来伺候。

坏都坏了，人家有心认错，鲸落也不好说什么，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开餐前用腕上的手环给尘烟发了个指令。

净了手，两人就开餐了。

鲸落用餐时有两个癖好，一是：吃饭时不管有什么事都是细嚼慢咽的，一顿饭最少要吃两刻钟。二是：不管这道菜她在喜欢吃也不会一次性夹超过两筷子，第三筷子必定会换一道菜吃。

这两个癖好在重礼教的九重天看来不算什么大事，可在全是糙汉子的军营却是显得太过矫情了，因此不少嘴碎的将士都在背地里吐槽过她，鲸落虽然从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但也主动避开众人独自用餐。

太久没和人一起用餐，突然有个人从你面前的盘子里夹菜，那感觉不自在极了。好在玄越话少，两人都自顾自吃自己的，气氛倒也不算太尴尬。

凡人常常认为神仙白衣飘飘，不染纤尘，可事实上神仙的日子与凡人也无甚差别，左不过是活的时间长些，有些许法术傍身，饿了与凡人一样要吃东西，累了要睡觉，还要处理一大堆的烦心事。

一顿饭的功夫，殿内就堆满了各类要处理的文件，密密麻麻的，一摞能有半人高。

鲸落正惬意的小口小口喝着汤，手环突然小小的震动了一下，有消息进来。

停下喝汤的动作，将消息点开，简短的几列文字将那三人的行踪写的清清楚楚。

玄越正收拾碗筷，见鲸落停下动作，不禁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鲸落不着痕迹的将消息划走，说道：“就是我差不多该生个孩子了。”

鲸落说话的语气平静极了，就像是在说今天菜的咸淡。

“这么快就确定好了？”玄越皱起了眉。

“嗯，这种事情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迟则生变。而且我闭关，除了是杀擎苍时伤的太重需要疗伤外，本也是为了养好身体，早日诞下子嗣。”

说完，将碗里剩下的半碗汤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