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侍您……”
冰冷的菱镜映照出她那张涨得通红的脸。
少女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虎口,继而从床榻上起身。只是一瞬,她便搂住了男人的脖颈。余光处是干净的菱镜,她的浑身亦是干净。幽幽香气席卷而来,似乎有春日里第一束兰花,自她唇齿间绽放。
她更是处处绽放着娇艳与可怜。
姜泠边吻他,边环着他的颈,问:“夫君,好不好?”
步瞻眸底微暗,竟觉得喉舌之间有什么烫了一烫。
纱帘坠下,这回屋内确实明亮无比。她闭着眼睛,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在打量着自己——打量着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脖颈,她的……
她拙劣的把戏,被他尽收眼底。
但步瞻却没有直接戳穿她,反而又遂了她的意。只是这一回,他变得十分凶恶。他像是一头出了笼的巨兽,浑身上下充斥着野性,让姜泠根本无法抵御。
这一回,几近子时。
步瞻撤出身,眼神里似带着淡淡的讥笑,看了眼疲惫不堪的她。
她像是要坏掉了,宛若一只将要碎掉的瓷瓶,又像是一只被人扯来扯去的布娃娃。
就在他欲起身之际——
手指忽然被人勾了勾。
男人转过头,只见姜泠虽然浑身散了力气,却依旧死死勾着他的手指。
她眼中有泪光,眼底闪着倔强。
这不仅是倔强,更是一种绝处逢生的韧劲。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对方已明白了她所有的想法,再这样纠缠下去,若是惹恼了步瞻,她也会死。
他不禁冷下声:
“姜泠,姜家当真值得你这样做?”
“是。”
“可他们将你遗弃,眼睛眨都不眨地将你送入虎口狼窝。”
“是,”她没有否认,声音虚弱,“可他们是我的亲人,是生我养我的人,我不能看着他们去死。”
步瞻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幅画面。
那亦是一个大雪纷飞之夜,有人跪在血水里、指着他的鼻子痛骂:
“步幸知!你就是个畜.生,你今夜所杀的,那都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嫡母,你的兄弟姐妹!还有我,我可是你的生父!你竟要将我就地处死——步幸知,你究竟有没有人性!你究竟……还是不是个人!”
而他正站在生父面前,眼神比这身后的漫漫长夜还要冰冷清寂。
雪影莹白,将月光映得透亮。
听了姜泠的话,他觉得好笑。
“他们遗弃你,也算作亲人么?”
“他们没有遗弃我。”
话音方落,她看见对方眼里的讥笑。
“你想好了,”步瞻看着她,瞳眸漆黑,“他们不死,你就要死。”
姜泠手指未松,反而将他抓得愈发牢。
男人余光瞧着,女人细白的手指于自己手腕处一点点加紧。终于,他眸色微动,似有情绪于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冷笑一声:“真是蠢笨。”
就在姜泠以为无望之时,手腕上忽然一道力。步瞻俯下身,另一只手握住她残破不堪的腰。
“刺啦”一声,床帘被人从内狠狠带上。
……
不知是在惩罚何人,这一回,他残酷到了极点,姜泠嗓子都哭哑了。她闭上眼,似乎看到了姜府的哀鸿遍野。雨水、雪水、泪水……好似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几近晕厥。
肩窝上一痛,啮咬感刺得她稍微清醒了些,窗外大雨漫天,灰蒙蒙的一层夜光,昭示着离凌晨还有很远。
原本你来我往的切磋,眼下更像是一种酷刑。
她眼睫颤抖着,听到步瞻在耳边落下一声哂笑。
不知多少次过后,姜泠终于没力气了,软绵绵地瘫在哪里,好似化作了一滩水。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渐渐地,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男人披衣而起,步瞻提起挂在一边的长剑,独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她蜷缩在破如败絮的床帐内,哭得颤抖。
……
赶到姜府时,天将亮未亮。
原以为人去楼空,殊不知姜家那边,男女老少皆未动弹。
姜闻淮穿着正气凛然的官袍,面色坦然地站于楼阁之下,他身侧站着妻与妾室两位夫人,除去年纪尚小的幼童,其余满院子的人,皆安详地等待着屠刀的到来。
几天前,曾有一名陌生男子传信过来,说愿意帮助他举家南下。
知道阿衍去过了相府,身为家主的姜闻淮怒不可遏。
“姜衍!你姐姐都嫁出去了,你是非要把她也带到这趟浑水里来么!!”
单纯懵懂的少年一愣,登时瞪大了眼睛,望向人至中年的父亲。
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