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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南风十八岁的那天,已经病得爬不起来床了,小小的病房就是她成年时能见到的世界。
黑夜里曲爸曲妈举着一个漂亮的公主裙造型蛋糕,点燃的烛光下,她将父母眼中的泪水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小声唱着生日歌,将祝福的话语一句句重复,曲南风在他们的爱意包围中笑着闭上了双眼。
最后意识消散前,有人在她耳边呢喃,女声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模模糊糊间,她好似答了声好,紧接着被股力量狠狠拉扯着,梦中熟悉的坠空感袭来,下一秒,曲南风睁开了眼。
她猛地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在床边趴着的女人被吵醒,迷蒙抬起头,两人愣愣对上双眼。
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曲南风还没来得及诧异,那女人早就泪流满面,连忙附身过来,一把揽过她,紧紧抱住一口一个老天爷保佑。
女人闹出来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外面的人,没一会,曲南风周边围了一圈人,放眼望去,没一个认识的人。
她不是已经死了嘛?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曲南风满肚子疑问,但这具身体过于虚弱,她稍微动了脑子,里面就像有针在刺,她扶着脑袋,糊里糊涂被女人扶着躺下,再过会又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
等再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她躺在床上,慢慢消化完脑海里残存的记忆,曲南风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她穿越了,还是穿到了她父母刚出生那会,七零年代。
至于她占据的身体,也叫曲南风,今年同样18岁,家住弥河坝,今天见到的那群人,都是原身的家里人,曲父曲母,以及还有她的三个哥哥弟弟,兄弟姐妹名字也是按照东南西北以此排序下来。大哥比她大十岁,叫曲东风,两个弟弟是对双胞胎,曲西风和曲北风,如今也快15岁了。
家里情况和现在这个年代里大多乡下人相差不多,唯一一个例外便是,在曲家格外的宠爱曲南风这个女儿,不止曲父曲母,曲家兄弟也是将这个仅有的姊妹放在心间上宠着,虽然是在乡下,可曲南风却很少下地干活,后面更是还将她送去上学。
曲南风本人也争气,读完初中后一口气考到了县城里的高中,只不过刚读了一年,学校里就闹起了事,因为担心她出事,曲家人连忙把人接回了家,想着度过那段风头再说,结果还是被人逮住生出了事。
这事说来,问题还是出在了曲南风那张脸上。曲南风自小就长得好,尽挑着曲家人优点长,皮肤又白,小时候弥河坝上的人家没几个不喜欢的。
曲母抱着小南风出去,谁都想摸几下捏捏,那些手头宽松点的人家,被小南风嘴甜哄上哄,就咧着嘴拿吃的往她怀里塞,往往是曲母空手抱着人出去,回来兜里就装满了红薯干那些,甚至还有几块糕点。
这长得好是好,但坏的面也有,特别是曲南风上初中之后,大家都懵懵懂懂开始晓事,多的是人对漂亮学习成绩又好的曲南风表达好感,但这个年代,大家也都含蓄慎重,大多也就是借着学业的借口来多找她几趟,明显点的也就是帮帮忙,可要是开口说出喜欢这个词语,却是万万不敢的。
但这么多人里,总是会出一些异类,樊承望就是这么一个人,对曲南风一见钟情后,就一直围在她身边大胆示爱,又动不动送些东西。
曲南风烦不胜烦,可她是个软性子,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哪怕一直拒绝,樊承望就是不放弃,一直到曲南风学校出事,一直没和曲南风处上对象的樊承望生出了坏心思。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逼得人跳了河,然后,曲南风就到了这。
在死之前,她和父母就有预感,自她有记忆开始,医院就快成为她的第二个家,这种情况下,死亡其实并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而且说实话,有着父母的爱,周边人的关怀,哪怕她遗憾过没能在有限的生命看过更多的风景,可她还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很幸运,她得到的够多了。
独有一件,让她难以放下的,便是中年失女的父母了,哪怕早有准备,当事情真发生,心里怎么可能好受,但曲南风相信他们,正如他们相信自己一样。曲妈妈曾经说过,爱意足以泯灭死亡。
如今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活过来的机会,曲南风会在对父母的爱意和怀念中好好活下去。
许是想明白了这点,曲南风浑身都轻松了不少,可转念想到发生在原身上的那些事,又不由火上心头!
贱、人!
别误会,她不是在骂原身,她是在骂樊承望。这个年代,她在医院无趣的时候,姥姥曾经讲过很多,哪怕她不曾接触过,也多少了解些。有时候,人真的不是软弱,而是没有办法,更别提还年轻,不曾经历过风霜的曲南风。
就是可惜了原身,她摸着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明明换了个灵魂,可身体还保留着残余的记忆和情感,掌心下有力的咚咚,曲南风好像还能感受到她当时的无助和悔恨。
曲南风猜,她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