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
酿造的陈酒,醇厚而悠长。
*
“放下。”身着黑色外披的白衣男子徐徐落于房顶,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
“呵呵,你难道不想再见她吗?”男子举起手里那串佛珠,眼神狠厉,“你们做不到不敢做的事,我们天守阁能做到。”
说完,黑衣男子嘴角诡异勾起,点地飞身,手指弹出两滴精血。
霎那间,白衣男子脚下出现一轮血阵,许多木偶从地下钻出,蜂拥而上。
而那名天守阁男子却哈哈大笑,声音癫狂:“这里藏着她的一丝精魂,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然后化作一缕黑烟离开。
那白衣男子衣袖一挥,震碎几处阵眼,血阵暗淡,木偶僵硬破碎。他却没有追上去,无声落到院落中。
他孤身独立在萧瑟冬雪中,背对着晶莹冰轮,凝视着挂在墙面上的画像,目光如簇拥一捧寒雪。
*
“呵呵,那名男子收拾好院落狼藉后就悄悄离开了。”老树道。
天守阁?又是天守阁!
宁藻有些激动地轻抚上干裂的树皮:“老爷爷,谢谢您。”
她看出来老树已是命若游丝,风烛残年,但她也是一根小小的草,帮不上什么忙。
老树沉沉地叹息一声:“我守着这个院子有百年了,是个老家伙了。”
“可能不用等到冬天,便要随风归于尘土了。”
“主人很早就离开了。可惜,没办法见到小主人长大了……”
宁藻沉默了,她最开始能和植物沟通也十分诧异。然后发现越老的树木越有灵性,也更有智慧。
对这户人家而言,他们并不知道原来一直有人在默默守护他们。
她有一次询问起周围的小花小草,如果它们被忽视被践踏被遗忘,春来冬死,它们还情愿、还甘心只做一棵草吗?
有一棵很瘦弱的草怯怯地回答她:“我们只是草而已,没有脑袋想不了很多事。”
“但是我们一直记得自己的使命,那就是播下种子,等来年新草长满大地的每一处角落。”
对那棵树来说,守护这一家人就是使命吧。
宁藻轻轻走近女孩,笑着说:“我感受天灵地气,得出了佛珠的下落。”
“因为那串佛珠里藏着很重要的东西,所以被天守阁的人取走了。”宁藻皱着眉说,“抱歉,但我们没有能力拿回佛珠。”
听到天守阁这三个字,何卷眼皮不由掀动了一下。
“北熙神女和天守阁有什么关联吗?”宁藻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爷爷轻叹一口气:“北熙神女就是天守阁的阁主。这些年阁主不在,天守阁也走向了歪路。”
“爷爷,所以说……”小女孩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声腔哽咽,“我拿不回、娘亲的遗物吗?”
老爷爷再次叹气,拍了拍孙女的头。
*
院门口。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宁藻看着假小子一样的小女孩,唇角弯起。
“蒋青衣,我叫蒋青衣。”小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盛满认真和坚毅。“我会去找你们的。”
她已经决定了,要靠自己的力量拿回母亲的遗物。
宁藻怔了怔,笑着说:“好啊,我们在那等你。”
“两位姑娘,这是委托的费用。”蒋老爷爷拿出用粗布包着的约定好的灵石。
宁藻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伸手只拿了两颗灵石,然后推辞道:“我们也没有帮忙拿到那串佛珠,受之有愧。”
“剩下的,就给青衣当学费吧,她也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了。”宁藻牵着云小念的手,朝这对爷孙挥手作别。
老人浑浊的眼睛一瞬间像刚被一场大雨冲刷过,他揩了揩泪水,看着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孙女道:“是该去上学了,我怎么忘了这茬儿……”
蒋青衣甩着随手折在手中的柳条掩饰自己内心复杂的心情,别扭地低下了头。
这两个相依为命的爷孙俩连同一只大黄狗,都等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开。
*
“啊~我们藻藻怎么变得这么厉害?课上可没教过这些法术。快老实招来!”
云小念佯装气愤,兴师问罪。
“咳咳,我又没有和你讲过,我其实是个草精。”宁藻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为好。
毕竟一些事情真的无法解释清楚,她也不想让云小念认为自己是个藏藏掖掖的人。
“哈,难怪!”云小念震惊了三秒钟,然后很快消化了这个事实,幽幽地看着她:“难怪你平时吃那么少……”
“嘿嘿。”宁藻低首浅笑。
“说起来,这次我们都没帮什忙……”云小念有些郁闷地说。感觉自己有点累赘。